似是平地起了个漩涡,袁朗只感到身前传来一阵强烈的吸力,体内原本充盈的附体仙力迅速消退。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精赤着上身的汉子,凭空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正是那驭仙令空间中的浪里白条张顺。
张顺甫一现身,对袁朗口称仙主。推金山,倒玉柱,纳头就拜。
袁朗原本心中还有些许担忧,怕这驭仙令中的张顺召唤出来后不受控制,现在见此人对自己如此敬重,当即放心了大半。
紧走了一步上前,袁朗搀扶起地上的张顺,嘴里客气的说道:
“张大哥,快快请起,我可当不得你如此大礼。小弟叫做袁朗,若不嫌弃,我们之后可以兄弟相称!”
这位浪里白条张顺对于袁朗的礼遇,却是连称不敢,直言驭仙令中,尊卑有别,不可混乱。
袁朗见此,也不再强求。想到自己召唤对方的原因,当下不再耽搁,把自己现如今的处境尽数的说了出来。
“张大哥,现如今我被困的地方叫做沙门岛,是一处牢城营所在。
这里四面环海,距离内陆有七八百里之遥,虽说一时没了官府的看押,却也没有了渡海的船只。我记得张大哥有一项能力是水性精梳,不知道可有办法,助我逃离这海岛啊?”
听了袁朗的话,张顺略一沉吟,回答道:
“回禀仙主,七八百里虽说不短,却难不倒我浪里白条。想当年我在浔阳江畔之时,横渡十几里的江面,也不过就半个时辰。
如今铸就仙体,体力无限,七八百里的距离,想必两三天的功夫定能到达。
不过,我前世不曾出海,对海上之事了解不多。倒是听闻一个叫李俊的哥哥说过,海上风浪无常,瞬息万变,其中更有各种巨兽怪鱼出没,凶险异常。
张顺虽有翻江倒海之能,想来也不惧其中的凶险。但仙主身份尊贵,如无必要,还是不要轻易涉险的好!”
听到对方真的可以仅凭肉身,就带着自己横渡七八百里的海面,袁朗惊叹之余也心中踏实了许多。不论如何,自己也有这最后的底牌可用。至于张顺说的那些危险,他反倒不怎么在意,相比起困死在这沙门岛,冒些许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张大哥,对于这驭仙令,不知道你了解多少啊?能给我讲讲么?”
心头没了最大的顾虑,袁朗的心中放松不少,又恢复了几分少年心性,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张顺一愣,似乎他对这驭仙令的了解也不多,考虑了下后答道:
“回禀仙主,对于驭仙令,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当初,我只是冥冥之中,感觉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
这股力量不容违抗,只要我听命于驭仙令主,任其驭使。待得三日期满后,便可自行回归,届时会有无尽好处!至于其他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到对方对这驭仙令也不甚了解,袁朗稍稍有些失望,旋即又问起另一个特别关心的问题。
“张大哥,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教授我武者功法啊?”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仙主若是想学,我现在便将功法留于你的识海之中。只不过,有个事情要提前告知仙主。
我的这门功法,练的主要是水里的本事,并不善于陆战。若是到了水里,便是遇到先天高手也不用惧他,可若是岸上和人交手,也就堪堪是个三流武者的水准。不知仙主可还要学么?”
张顺听了袁朗要学习功法的请求后,笑着问道。
“要学要学!实不相瞒,张大哥你虽然口口声声叫我为仙主,但我的本事,不及张大哥之万一。正如我先前所说,袁朗如今不过是牢城营的一个囚徒,自身难保,脱身无望。能得张大哥传授功法,已然是千好万好,又如何会挑三拣四呢!”
听到对方愿意教授自己功法,袁朗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这驭仙令不过只有三日期限,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最终还是得自身的实力够硬。
见识到了牢城营中,那些穷凶极恶之辈对于武者的敬服,袁朗那里不明白,这是一桩可遇不可求的大机缘,如何肯错过。
“好,仙主性格直爽,倒是与我张顺性情相投,若是在那梁山之上,定会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我修炼的这门功法,叫做踏浪诀,说起来倒是没什么传承,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玩意儿。一旦练成,渡水如平土,破浪似飞鱼。没得二三百米水深,伏得七八昼夜水底。
不过此功法,非一朝一夕可成,当年我在浔阳江上,苦练了二十多个寒暑。
上得梁山之后,又同李俊哥哥,阮氏三雄等水中豪杰多有切磋,经历了七八年后,方才大成。因此仙主切不可心急,功法已被我留在仙主识海之中,日后可照此慢慢修炼!”
袁朗已然预想过,这武者修炼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但听闻对方练了三十年才至大成,还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听了大成之后的威力,对于踏浪诀也愈发的神往起来。
见到袁朗对于自己的踏浪诀很是满意,张顺心下也自高兴,索性又开口建议道:
“还有一事,属下觉得要提醒仙主一下。这驭仙令的能量不可补充,一旦耗尽就会永久消失。
因此属下建议,若无必要,无需长时间维持召唤状态。如仙主所说,这沙门岛上现今危机四伏,之后还可能要横渡八百里海面,所以这能量,还是能省则省为好!”
袁朗闻言脸上一红,他骤得驭仙令,很是有些沉迷于那种仙人附体后的力量感,所以一路并未合理的利用驭仙令的能量,颇有些浪费,此时听的张顺提出,知道对方是诚心为自己考虑,慌忙便应承下来。
一番交流下来,袁朗自觉受益匪浅,心中对于逃离沙门岛更是多了几分底气。眼见的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外边也雨势愈大,想起和毒郎中一伙的约定,便要收回驭仙令去找他们汇合。
这时,浪里白条看了眼袁朗手里的兵器忽然开口道:
“仙主且慢,我看仙主手中长刀,只是凡兵,与人厮杀起来怕不济事。属下手中有一柄鱼肠剑,乃是入品宝器,可削铁如泥,入水不阻,愿借于仙主防身。
有此宝器,便是遇到寻常一二流的武者,也可与之周旋一二!”
见袁朗似乎是忧心会消耗驭仙令的能量,张顺忙又说到:
“仙主放心,此等外物,借与仙主并不会消耗能量,只管放心使用便是。”
袁朗闻言,这才放心的接了过来。
这把鱼肠剑,剑长十三四寸,手柄为纯银色手雕鱼头,恰堪手握。再看剑鞘,不知是何材质,全身为神秘的暗紫色,光滑舒适,纹理细腻。
抽出鞘来,只见得刃尖肉薄,剑身之上,隐约可见鱼身条纹,透着淡淡的寒光,绕是袁朗这种不懂剑的少年,也识得这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宝物,心中欣喜非常。
牢城营东北,原来的医馆所在。
毒郎中一伙的行动并不顺利,和计划中有些偏差,当他们赶到此处时,医馆已然坍塌为一片废墟。
一伙人扒拉了半天,也不过揪出了几床湿淋淋的棉被,和一堆不知道什么用的药材。反倒是赶来的路上,一条柴王易带着几个囚徒,从途径的几间房子中,搜刮出了半袋粮食和两把朴刀。
此时,这伙人正找了处干燥的角落,围坐在一团篝火前,一边煮粥,一边烘烤着衣服。
一条柴王易脱了个赤条条的躺在火堆边,望着外边滂沱的大雨,嘴里抱怨道:
“邱老头儿,医馆这里没找到什么东西,那姓袁的小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外边的雨势也越来越大,咱们一伙下一步该何去何从,你倒是给拿个主意啊!”
毒郎中此时也被淋成了落汤鸡,头发胡子沾作一团,狼狈的很。
这老头终究是个讲体面的,并没有如一条柴那般脱个精光。而是坐在火堆边,一边烘烤衣服,一边扒拉着地上的一堆草药。
听了一条柴的抱怨,毒郎中头都没抬的淡淡说道:
“人算不如天算,我能有什么主意。如今雨势不见减缓,物资也没有收集到,除了在此等候,别无他法。
那袁兄弟看上去是个说话算话的,应该不至于不告而别。咱们安心等待便是,到时候有个入流的武者在,我们做何选择也有些底气!”
似是感觉一边的衣服烘烤的差不多了,毒郎中转了转身子,接着说道:
“说起来也是你们运气,虽说医馆塌了,但咱们翻找出来的药材却是正当用。一会我挑拣好了,给大家伙都熬上一碗,喝过了正好驱驱风寒,要不然这个时候生了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众囚犯纷纷出声感谢,就是一条柴也没说什么酸话,毕竟毒郎中考虑的很是周到,这一场大雨淋下来,说不得真会得了风寒。
正在这时,雨幕中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众人循声看去,却是不知何时,从另一边来了一群人。雨幕之中,影影绰绰的约莫有十七八个之多,许是受这里的火光吸引,一路寻了过来。
“哪里来的鸟人,敢来撩拨你爷爷一伙!”
一条柴王易一把抓起身边的朴刀,衣服也顾不上穿,赤条条的跳进雨幕当中,高声呼喝道。
其他囚犯见的有人靠近,也各自拿起身边趁手的家伙,纷纷跟了上去。
这时候,雨中的一伙人也已经走近前来。相比毒郎中一伙,这些人可谓是收获颇丰,簇拥着五架不知从哪里寻来的板车,上面满满的堆积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看到王易一伙冲了上来,人群中一个大汉也越众而出。
此人身形魁梧,面皮上老大的一块黑色胎记,头上戴着个斗笠,敞着胸脯,左手拎着朴刀,右手端着的,竟是一把连射弩。
此时,这黑脸汉子上下打量了几眼赤条条的王易,放肆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早就听说这牢城营内有个叫一条柴的,为人最是好色。今日一见,不成想这条破柴还是个生冷不忌,赤条条的就要来找爷爷们欢好。这鼻青脸肿的样子,莫不是没鼓捣痛快给憋的?”
“我呸,既然认识你家王爷爷,就该知道,我王易不是好相与的。别以为手里边端着把破弩便能吓唬住人,有本事朝着爷爷身上来几下,看我一条柴眨不眨下眼睛。”
原本见对方手握利器,王易心下已自怯了,熄了厮斗的勇气。不过这黑面皮嘴上实在难听,饶是王易自认为是个不要脸皮的,也忍耐不住,叫喊着要上前厮杀。
却在此时,一只手忽然从后边探出,将一条柴给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