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扬苦着脸,这世上有几人能骗晋王爷?自己又岂敢骗他?
“含玉,不是一般的丫头,王妃待她如亲妹妹一般,不会让她给你当妾的。”彭云涪开门见山,“再说,你自己的婚事,你能做主吗?”
肖扬一愣,扬着脖子,“若我还是那个二世祖,自然做不了主,可我若是出来建功立业,那父亲也不会不顾我的想法。”
“你要娶含玉为妻?”彭云涪再问。
肖扬稍事犹豫。
彭云涪自顾开口,“王妃的性子,最是护短。她根本不会让含玉给人当妾,你若是打着这想法来纠缠,趁早走得远远的,不要让王妃知道一星半点,否则,她会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谁的面子也不会给!”
“或许,不是见,是她想起来便会去打你!”彭云涪想到姚淇悦一脸暴躁、捋着袖子为含玉出头的样子,不禁摇头轻笑,眸子全是宠溺。
肖扬大为受伤,晋王爷这是惧内还是炫妻?
这两人如此恩爱,却凭什么认为自己不是真心?
肖扬心中微恼,“我是认真想要娶她为妻的,王爷何故不信?”
彭云涪挑眉,“刚才,你不是犹豫了?”
“那是我、我不好意思!”肖扬嘴犟。
“你若是认真的,便先将肖国公府的人说服,否则,只要含玉受了丁点委屈,王妃也是不会依的。她是真的会打你,或许,还会打上国公府去!”彭云涪道。
瞧这晋王的样子,似乎也是支持王妃的,想到那可怕的画面,肖世子打了个寒颤,“我当然是认真的。”
“底气有些不足。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年纪还轻,又是从来仰仗国公府,从来没有自力更生过。”彭云涪说话如长者般仁爱。
肖扬满头黑线,不就是比自己大个五六岁,怎么感觉平白高了一个辈分?
“我听王妃说起,似乎含玉比你还大一岁。你若是认真的,所有的方面都要考虑到,王妃是不会让你纳妾的,你那些毛病,可都要改了,否则,只怕含玉那边,先就会动手打你!”彭云涪接着道。
肖扬面色红了又青,怎么又是动手?不能好好讲道理了?
“不要妄想讲道理,她们不是世家培养的小姐,她们就是普通人,寻常百姓都是一夫一妻,她们对高门大院的三妻四妾、嫡庶宅斗半分不喜,只会粗暴的快刀斩乱麻,从源头上断了纠纷。”
彭云涪定定的看着肖扬,“便是你家里有人欺负含玉,不说她自己不会忍气吞声,便是王妃知道了,也会出手。”
肖扬欲张嘴。
彭云涪伸手打断他,“别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那是王妃的妹妹,陪着她长大、救过她、在京城相互扶持,两人对对方,都没有半分算计和别有用心。这是她们的可贵之处,我不会拦着。”
肖扬眉头微跳,心中腹议,‘您刚才说了半天,不管有理还是无理,您有拦着的意思吗?’
“你确定,你是认真的吗?你看上她一点了?”彭云涪问得平和。
“王爷,你帮我说说好话呀,我是真的喜欢她!”肖扬冲着彭云涪渐渐变小的身影大喊。
“他心倒是不坏,只是家里有些娇惯,让他好好想一想,若是他真愿意娶含玉为妻,那也不错!”彭云涪回来对着姚淇悦主仆如是道。
“我不同意,我不喜欢他!”含玉反对。
她一向面冷,除了对姚淇悦和林妈妈,跟其他人话都很少,彭云涪不清楚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由看向姚淇悦。
姚淇悦也激烈反对,“我也不同意!那个肖扬,一看就不是踏实能托付的。我知道他是世子,可他是姨娘生了养在国公夫人膝下的,我不是看不起庶出,只是听说他们府里的人最娇蛮任性,人人都不好招惹。”
她看着彭云涪,“我就说让你不要去,你看看,你被他给骗了吧?他说话能算什么?那府里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做主,他一个小屁孩,一时这样一时那样,就是娶了含玉又怎样?还可以休妻呢,我才不要含玉白白受折磨!”
“那个国公夫人,不是好东西!”她恨声道。
“王妃说的是!国公府和他,我都不喜欢!”含玉点头。
“你放心,等我回京城了,我会好好相看,一定给你找个可靠的好郎君!”姚淇悦拍着她的手宽慰。
含玉轻轻点头,半分羞臊也没有。
彭云涪暗暗点头,倒是个有想法的,比那些明明知道不妥,却飞蛾扑火,或者明明很想要,却扭捏推辞的好多了。
“男婚女嫁,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国公府里确有特殊,不过,你也不要害怕,万事,有我与淇悦替你作主!”彭云涪对含玉道。
他觉得肖扬是个聪明人,只是太年轻了些,若是能磨砺磨砺,又有个聪明能干的夫人,不在那一趟浑水的国公府被埋没,应该是会有出息的!
姚淇悦拉着含玉的手,“相公说得不错,你若心里喜欢他,我也不反对,就是他不好,咱们也可以教他,再教不好,你还可以打他,实在不行再算了。”
彭云涪哭笑不得,“好了,这是大事,你不能掺和,让肖扬和含玉自己想清楚,不要胆怯便是了!”
他拉了姚淇悦出去,让含玉独自考虑。
肖扬在吃饭时,偷摸摸在厨房堵住含玉,“你想清楚了吗?愿不愿意与我在一起?”
“不愿意,我不喜欢你!”含玉干脆直接,直接得让肖扬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他问。
“我不喜欢你!”含玉推开他,大步走了出去,背影比以往,更冷了。
青夜与她擦身而过。
肖扬却仿佛看到她走向另一个男人,然后与他携手生活、孕育子女。
他喉咙有股腥味,然后有什么东西从胸腔喷涌而出,双眼模糊不清,身子渐渐乏力。
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真是弱不禁风。’含玉扭头看了一眼,对于肖世子一推就倒地的娇弱,很是看不上。
“世子这是何苦?你若有意含玉,只需将真心赋予她,她自会给你回馈,你们若两情厢愿,王爷与王妃定会乐见其成,何至于现在人尽皆知却不能如意?”沈航轻叹。
肖扬一肚子气,“我哪里知道她会动手打人?还有那晋王妃,她也着实无礼蛮横了些。”
“王妃是含玉的主子,也是她的姐姐,自然会帮她。”沈航打量了肖扬一番,“你是国公府世子,可王妃与含玉都不是趋炎附势之人,你若诚意不足,哪怕有几分心思,她们也不是会接受你的。”
“还要如何?”肖扬欲哭无泪,已经豁出男人的脸皮了好吗?
“好女怕缠郎、日久见人心!”沈航道,“你若是真心对含玉,便让她们看到你的决心,不把自己当尊贵的世子,只当是个想要获得真爱的普通男人便行。”
肖扬犹豫。
沈航笑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看上含玉,自然是她能让你得到些什么,可你若不付出,她凭什么要给于你?”
肖扬不自觉的点头。
“付出与得到,你自己衡量。”沈航走出去,肖扬还在沉思,然后,脸色慢慢坚定。
沈航在窗外看到他的脸色,带着笑走了,却是去了含玉的住处。
“淇悦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她若想在京城的贵人圈子里受人尊敬,是需要助力的。肖国公府的,我也知道一二,若肖扬是真心的,你倒不妨考虑一下。”
含玉听着沈航的话,没有言语。
沈航正色,“我知道你不屑那些表面的荣华富贵,淇悦也不稀罕,可是,阴差阳错,她一脚踏了进去、毫无准备、措手不及!想想你们在京城、在宫中,都过得什么生活?”
“淇悦需要你们!独木不成林。”
含玉抿紧了唇。
“当然,如果肖扬不是真心,你也不用理会。我希望你和丰收都能帮到淇悦,但是,不用你们牺牲下半辈子,只是垂手可得之时!”
“她帮不上忙!”含玉神色冷了下来。
沈航愣了下才想到,她说的‘她’,是指丰收。
“怎么回事?”
大家一起长大的交情,既是各取所需,也有相互扶持。
“她看了晋王,之前一门心思在勾搭呢!”含玉哼了一声。
沈航失笑,“晋王不会喜欢她的!她比淇悦,可差远了。”
“小姐心里有分寸,只是狠不下心,不会让她得逞的。”
“那便更需要你的帮助了。我会帮你考验肖世子的决心,只要你不畏惧国公府内的浑浊便成。”
含玉不屑,“若我不愿意,她们欺负不了我!”
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不放在眼里,她只是不希望嫁个纨绔而已。
“我知道该怎么做!”她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到时,我会与你们一起入京城,这天,怕是要变了。”沈航叹道。
敢杀晋王,那得是什么人?
含玉再次被肖扬拦住,她站定,动了动胳膊。
肖扬急得脸色一白,小声道,“别别别,别动手!我是真有话与你说!”
含玉挑眉,“你说吧!”
突然又觉得这人真是可笑,自己可怕到这个地步了?如果他真的畏惧自己,那沈少爷说的话,倒是真可以考量。
“我是说真的!”肖扬正色道,“我觉得你很好,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含玉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自己与他有单独相处吗?他从哪里感受的开心?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的,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我会像晋王一样,成为一个情深义重、值得托付的男人!”肖扬眼光灼灼的看着含玉,内心道,‘希望你可以像晋王妃那样,为了晋王掏心掏肺付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