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淇悦沉默了，她不能摇头。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除了没有见到郑姨娘的人，不然的话任谁都看得出来不对劲。
“你若是不说，就是鱼死网破。”姚碧涵出声威胁。
她当初愿意救姚淇悦一命，也是觉得她们俩的仇怨可以一笔勾销了，她也过意的去了。
但是现在，姚碧涵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了。
“我也不能确定。”姚淇悦叹了口气，觉得给姚碧涵提个醒也是好事。
如果姚碧涵在宫中得势，到时候真的闹出什么事来，她必定也是帮着自己的。
“涵昭仪若是想要现在就知道，我当然不会拒绝，但是我所说的只是猜测，暂且当不得真。”
姚淇悦反复强调自己说的只是猜测。
姚碧涵了然的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冲动。”
“郑姨娘的死确实是有蹊跷，前几天我去看望过郑姨娘，她看起来面色红润，甚至身子也圆润了不少，但是那天晚上我过去看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现在……”
姚淇悦先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然后又讲出了大夫的诊断结果。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病症能让人在短短几天时间就变成那副样子，所以我断定应该是有人下了药。”
姚淇悦很少说这么多话，要不是姚碧涵一副她不肯说自己就不走了的模样，姚淇悦也懒得开口。
毕竟猜测永远只是猜测，还是实际调查比什么都来的好。
“那你知道是谁？”姚碧涵又追问道。
姚淇悦摇头，“还不确定。”
“嗯？意思是你有猜测的人选……”姚碧涵目标犀利了起来。
“琴香姐姐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去郑姨娘那里，除了她之外，就只有祖母身边的赵嬷嬷。”
“你的意思是，那下手的就是赵嬷嬷或者祖母了？”
姚碧涵下意识的就怀疑起姚老夫人和赵嬷嬷来了，竟然完全不觉得姚琴香有嫌疑。
姚淇悦微微挑眉，愈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了。
因为，姚琴香伪装的太好了，没有疑点，就是最大的疑点。
“你为什么不觉得是琴香姐姐？”姚淇悦不由的反问。
姚碧涵嘁了一声，十分轻蔑的说道，“虽然是姚府的大小姐，但是却是最胆小的，平常连虫子都怕，而且还一副柔弱的样子……怎么可能生害人之心。”
果然，这样的看法跟许多人都是不谋而合。
估计就算是姚琴香拿着刀站在一个被捅死的人跟前，都没有会去怀疑她。
“不一定。”姚淇悦抬眸，“人心难测，也许是我，也许是你的兄长，这些都不一定。”
“什么意思？”姚碧涵反问，仔细推敲了一下姚淇悦的话，“你的意思是你怀疑姚琴香？”
因为实在是惊讶，姚碧涵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了，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赶紧压低了声音。
“姚琴香从以前起就一直护着你，亏得你们还是亲姐妹，你竟然还怀疑起自己的亲姐姐来了？”姚碧涵口气讽刺，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我只是说人心难测。”
姚淇悦淡淡的回了一句。
人心难测，这四个字跟关系可挂不上钩。
姚碧涵听懂了姚淇悦的意思，也没再嘲讽，只皱眉问道，“你怀疑总是有理由的，我很想知道为什么？”
“赵嬷嬷是祖母派过去照顾郑姨娘的，赵嬷嬷从一开始就尽心尽力，要不然郑姨娘的恢复速度不会这样快，他们没有必要把郑姨娘治好了养好了，又杀了她。”
听到姚淇悦的话，姚碧涵赞同的点头。
所以说，姚府最不可能动手的，也是祖母和赵嬷嬷。
“再者，最近外面也有传言，说姚府的后宅不祥，接二连三的少了人……若是郑姨娘出了事，姚府这传闻闹得更加严重，祖母必定会好好护着郑姨娘。”
只可惜，老夫人再怎么想护着，也是无力回天。
“所以，只可能是姚琴香？”姚碧涵瞪大了眼睛，好似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姚淇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继续说道，“也不可能是我，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而且留下郑姨娘还能牵制住你，我想父亲也是这样的想法，他当时根本不在府中，更不可能。”
至于姚良，也是后面赶回来的，更加不可能。
想来想去，也就姚琴香嫌疑最大了。
“可是，怎么可能？难道你真觉得……”
姚淇悦可是姚琴香的亲妹妹啊！但是她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怀疑自己的姐姐？
姚碧涵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又觉得姚淇悦分析的一点都没错。
“大姐一向是大家闺秀的典范，祖母也正是看重她这一点，那温婉柔弱的样子……还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姚碧涵皱起眉头，看样子就知道她这是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姚淇悦没有出声，实际上，她也非常惊讶。
如果真的是姚琴香做的，那她就不得不考虑，叶苗青当初设计要她去替换姚琴香成为活埋的那一个，其中是不是有姚琴香的主动参与了。
“你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爹？”姚碧涵平静下来后，才又追问。
“我也只是猜测。”
既然没有证据，还是不要去嚼舌根的好。
“也是。”姚碧涵低下头。
虽然姚淇悦千叮咛万嘱咐说是猜测，但是她现在心里已经认定了姚琴香就是凶手。
姚淇悦见她不像是要忍气吞声的样子，只得叮嘱，“你也不要轻举妄动，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
“我知道。”
姚碧涵闷闷的回了一句，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去告诉姚瑞。
忽然，她又抬起头，问了一句跟萱萱问的一样的话，“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姚淇悦摇头，她确实不知道原因。
“你是怎么怀疑到姚琴香那里去的，她明明就是你的姐姐，你应该……应该不会怀疑她才对。”
如果是寻常人，的确是下意识的会想着是别人。
但是姚淇悦太冷静，太理智了，竟然连最亲近的人都会怀疑。
姚碧涵也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斗不赢这个人了，姚淇悦分明就是没有心！
姚淇悦沉默下来，没有应声。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姚碧涵皱着眉头问道。
姚淇悦不置可否。
姚碧涵当她是默认了，于是又道，“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你一并告诉我，我保证会保密……在你们找到证据之前。”
似乎是迟疑了一会儿，姚淇悦才开口，“我去郑姨娘那里时，她在我的手心里给我写了几个字。”
“手心？什么字？”
姚淇悦嗯了一声，抬眸告知，“小心姚琴香。”
姚碧涵更是不解，“为什么娘会写这样的话……难道真的是姚琴香——”
“没有证据的话，就不必乱说。”
姚淇悦依旧是那副神情，好似即便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她也如此平静无波澜。
“可是既然是我娘说的，那应该就是了。”姚碧涵的脸上满是愤恨的神情。
“没想到，姚琴香居然是这种人！”
“不要轻举妄动。”姚淇悦再次叮嘱。
不管怎么说，姚琴香都是姐姐，万一不是她，自己总不能错怪了。
姚碧涵攥紧了拳头，最终还是妥协一般的点了点头。
“但是你们要找到证据出来。”
姚淇悦应了声好，这件事还是等姚瑞自己去查。
“多谢你能告诉我这些。”姚碧涵看得出来，姚淇悦也不想要冤枉了姚琴香。
既然能告诉她这么多东西，矛头还直指姚琴香，这已经很好了。
“互惠互利才能长久。”
姚淇悦淡淡的扔下这么一句，就已经走远了。
姚碧涵看着对方的背影，倒是愈发的不懂这人了。
正常情况下，一般人都应该说上一句你我也是姐妹这样的客套话或者温馨的话，但是姚淇悦不是。
姚淇悦才刚走，姚碧涵就被下人找了过去。
姚碧涵现在是皇帝的妃子，自然是不能跟着去送郑姨娘一程的，所以她必须回宫了。
回宫之前，姚碧涵还特意去找了姚瑞。
当然，她可不会言而无信，告诉姚瑞姚淇悦说的那些，她只是告诉姚瑞自己的疑虑，想让姚瑞找到证据。
姚瑞当然会答应下来，不论如何，眼前的姚碧涵总归是自己的女儿。
“多谢父亲。”
姚碧涵直接跪了下来，行了一个大礼，“女儿不孝，不能在父母亲跟前侍奉，如今母亲已走，还望父亲保重身体，女儿在宫中必定助父亲一臂之力。”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姚碧涵现在已经深深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姚瑞将她扶了起来。
“还请父亲好好看顾兄长。”
姚碧涵留下这样一句话，就准备离开。
姚瑞应了声，也没有专程送她出去。
姚府将会是姚良的，这是姚瑞没有告诉姚碧涵的。
但是在此之前，姚瑞得为淇悦找一个如意郎君才是。
姚碧涵刚出来，就遇到了姚琴香。
再次看到姚琴香，她的内心完全不能平静。
但是在宫中度过了这么久，姚碧涵现在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将任何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了，她就算再怎么怨怼，面上也露出笑容来。
“大姐姐身体不适，就不要出来走动的，免得身子承受不住。”姚碧涵走过去，将姚琴香扶起。
姚琴香的确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看起来让人心生怜惜，“得知昭仪娘娘就要回宫，琴香自然要来送上一程。”
“大姐姐有心了。”
姚琴香之后又叮嘱了姚碧涵几句，两人关系本来就不亲厚，能说的话还是不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