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御使也让人查了,这钟府之人除了管事在后门交办些事,让外面的人跑腿买些日杂,其他压根儿没人出去!
两边都没人走动,在外走动的人都能找到证人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抓沈航的人从哪儿来?据月童说,有二十多个呢!
“真是笨!钟家在临州这么多年,替他们跑腿的人还少?他动动嘴皮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干呢!”
姚淇悦对这个哭着脸来讨招的御使,很不待见。
前几天上门来兴师问罪的模样,这会子倒是来请教了。
陆御使很纠结,王妃的话,这钟府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两方都有东西留在案发现场,可两方都没有人动手。
“栽赃,栽赃你懂吗?那个什么、什么络子?好端端的,那些侍卫都戴着干什么?家人送的,自然是放在包袱里,哪个男人天天带着出去招摇?正经找那腰牌的主人才是正事!”姚淇悦道。
“王妃说得有理!”彭云涪扫了陆御使一眼,他也搞不懂这位御使是什么意思!
无能之人能当御使?巡查御使连案子也不会审?他是在帮自己还是在害自己?
“王爷!”陆御使急了,“当初都是下官的错,下官被流言污了耳,被猪油蒙了心才来查这案子,可下官真没觉得王爷是凶手啊……”
“嚎!再嚎!嚎大声点儿!”姚淇悦鄙夷的看着他,“想立功想疯了?连王爷是什么人也不记得了?他是那种心胸狭窄、背后捅刀子的人吗?哼!”
我们王爷,没空!
“是是是,王妃教训的是!还请王爷指教一二!”陆御使认错态度很好!
“本王陪王妃省亲,不理那些俗事,陆御使联合衙门的人,将案子查清就是!”彭云涪不想理这事。
他在暗处的人手,还另有他用呢!
陆御使没能请动王爷,又将钟府围了起来,毕竟络子可以从其他渠道做出来,而腰牌,却真真正正是钟府的。
可当他到衙门时,却听到钟府有人报案,说是一个管事上吊了,临死前写了认罪书,承认掳走、暗害沈少爷的事,是晋王爷以家人性命相胁迫让他做的,他悔恨在心、又无颜面对旧主,只能以死谢罪。
“这是晋王爷的苦肉计!”钟越脸红脖子粗,“他指使人陷害我钟家,见事情败露,就要杀我们灭口!”
“我为什么要害你们?”彭云涪从外面走来,“你们配吗?”
钟越气得咬牙,却又忌惮得不敢动,只是狠狠的瞪着彭云涪。
“陆大人,那上吊的管事是钟府的,如果仅凭一封血书就判定他与我有联系,那么,我府中所有的侍卫都可以死明志,说明他们是受钟府胁迫的!”彭云涪说话不轻不重,却将钟知府也气得够呛。
“晋王,你太过份了,那可是你的侍卫!”
“那也是你的管事!”
彭云涪看向陆大人,“本王要搜钟宅,陆大人有意见吗?”
陆御使敢说吗?不敢!
晋王来者不善,他又不是傻子。
“晋王爷,你……”钟知府一口气没接上,脸红了又白,捂着胸口直喘气。
“爹,爹!”钟青和钟越急得扑上去,捶背的捶背,喂水的喂水,总算让钟知府回复了些人气。
“晋王也是嫌疑犯,如何就敢搜我钟府?你就不怕士子和百姓指着你的脊梁骨骂吗?”
府里被搜两次,钟青也气坏了。
“那个络子,本王找了临州最有盛名的织补、刺绣、手艺工,证明那织法,是临州的,不是京城的!”彭云涪没有温度的眸子扫向钟氏父子。
“不可能!是你,一定是你威逼利诱!”钟越心中一突,色厉内荏。
他如何不知道个中真假?只是没想到会被人发现?
该死的,那人当初不是说足可以假乱真吗?竟然让人瞧出来不同了!幸好将人给结果了。
“那就将人都请进来吧!”彭云涪很淡定,外面陆续来了十来人,个个都是临州久有盛名、手工卓越、品性正直廉洁之人。
“晋王所说不错!这是临州最近流行的仿照京城的织法,可与京城的手法,还是有一定的差别!我等仔细、反复查验了那些官爷身上的络子,确实不一样!”
十几人都是这番说辞,陆御使尴尬得连连往后躲。
钟知府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脸色,又青了。
“那就请陆大人带人搜搜吧,看看这表面亮丽堂皇的钟府,到底藏了多少污垢,竟然连王爷也敢栽赃、谋害!”青夜上前。
虽说是让陆御使带人,可出力的都是他们这些人。
这次的搜府,可不是上回的小打小闹,就差掘地三尺了。
“姓钟的!你贪墨了老子多少好东西?你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姚老爷气得眼睛发红,肥胖的身子直打颤,“这原本都是我淇悦的嫁妆啊!我是请你救人,不是让你中饱私囊!”
“姚老爷,这到底是知府大人,你可不能乱说!”青夜‘好心’提醒。
姚有财眼睛一瞪,“知府怎么了?知府就可以贪张枉法、我等小民还不能说了?我收藏了十几年的宝贝,如何认不出?怎么?我人证物证都有,你们还能捆了我不成?”
青夜连连后退。
就王爷重视王妃的程度,谁敢捆您呀?
“进宝,进宝!”姚老爷大喊,“你去将这临州有头有脸的乡绅员外都请来,让玉和县的那些人也来,我就不信,他只坑了我!”
“王爷,你得为小民等人做主呀!我们一番好心,哪曾想到、被这个道貌岸然的知府大人给骗了!”姚老爷嚎啕大哭,“亏得我以为他是好人,亏得我以为他家夫人是真心疼我的女儿,没想到,他们狼子野心,竟是谋财又要害命呀!”
“王爷!晋王爷!您可得为百姓做主呀!我可怜的女儿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呢!”姚老爷一把鼻涕一把泪,
“哪有什么私会、约定?这都是有心人陷害呀!那沈航是我的义子,他们自幼结拜为兄妹,没有血缘却更亲呀!打小一起长大的情份,怎么还连面也不能见了?这是哪个天杀的下作的混蛋,这么要我跟老沈头的命啊!”
“两家一个儿子,是谁这么狠心呀!”姚老爷还在嚎。
彭云涪微皱着眉头,心中却哭笑不得,这谁家女儿生死不知躺在床上、当爹的还能红光满面、一嘴油腻、中气十足?
摆明了是跟‘中毒’的姚淇悦正在吃香喝辣,知道自己来查姓钟的了,嘴都没抹干净就跑来助阵了。
“这……”接到消息来的乡绅都傻了眼,这是闹的哪一出?
姚老爷见来了人,喊得更起劲了,“我可怜的儿子,可怜的女儿呀,哪个该千刀万剐的,收了我的钱,还要我们的命呀!”
得,这演技,也难怪姚淇悦说哭就有泪滴儿下,家传!
“咦?这是年前我送出去的古玩?知府大人与我说换了一千两送给灾民了,怎么会在这儿?”一个人道。
其他人也终于从姚老爷的大哭中收回视线。
“这是几年前筹集银子赈灾送出去的前代大儒奉贤先生的字画,当时是得了多少银子来着?”有个白发老者问身边的年轻人。
“祖父,听说是万两!”搀着他的年轻人小声道。
“是是是,你一说我想起来了,送的时候肉痛,想到救了无数人命,这心里才好受些,怎么在这儿?我记得那个叫什么、买了!”
“一个京城的富商!”他的孙子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者是临州儒商齐治,为人最是热心善良,没有不好的风评。
“还能是怎么回事?朝廷每次都有派赈灾银子的,咱们还有孝敬有派送,结果,全进了这位钟青天的府邸!”姚老爷哭肿了眼,愤慨得咬牙切齿。
众人面面相觑,可也都知道姚钟两家的关系,犹犹豫豫中相继看向扔在往外抬的财物。
“那、那是我以物抵税赋送的前朝花瓶,怎么会在这儿?”有人惊咦。
“那是我委托知府大人拍卖的赈灾玉笔,怎么会在这儿?”
“那是……”
……
指证的人越来越多,都是用以赈灾、抵税赋、委托孝敬上面派来的人的礼物,个个都能说出个一二三。
“这是钟青天还是钟瞒天呀?”围观的百姓也弄不清楚了。
有了姚老爷的鼓噪和齐老的垂泪,其他富商也从窃窃私语变成无所顾忌。
“想不到啊,钟知府竟然是这样的人!”
“可不是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幸亏晋王爷慧眼如炬!”
“是啊,多谢王爷为我等、为百姓揪出蛀虫!”
慢慢的,院子里跪了一地人。
“起来吧!本王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你们放心,有纠察御使在,定会禀报皇上,公正处理的!”彭云涪宠辱不惊、眉目不变。
钟知府从愤怒到麻木、再到恍然大悟!
如剑的眸子定定的射向彭云涪,他明白,自己让这人给设计了,否则,哪能这么巧、这些乡绅和员外都在?
更何况,这些都是有好声望的人!
他要彻底毁了自己呀!钟知府恨得直咬牙,暗恨自己大意,竟然在这里栽了跟斗!
“王爷,这、这里有……”青夜脚步匆匆、面色骇然,显是出了大事,配合着夜色,更显事情紧急重大。
彭云涪大步向他走去,“发生什么事了?”
青夜看了看钟氏父子,在他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