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向来都是知分寸的,毕竟长在这深宫当中,身为皇室儿女,最不可缺的便是小心。虽受父亲宠爱,但历来宫廷中多是明争暗斗,更遑论如今异母兄妹多如牛毛,有个防备总是不错的。
想来妹妹下嫁便可有自家府邸,倒算是件好事,宫中礼节繁重、人心裹测,不如自个府上来得舒坦,我也能时常探望。只是苦了母亲,这些年来,我在宫中陪伴甚少,一时间妹妹又成家离去,心里定是百般滋味,难消忧愁。
念及此处,喜忧参半,随手倒了杯酒,左右思量。我对权势无感,却不得不多加考虑母亲与妹妹的境遇。好酒入肠,暗自起兴,顾自吹笛,聊寄情思。
新曲就罢。身后多出个妙龄少女,着衣虽不华丽,但气质难掩,温婉可人,被我瞧见又生出几分娇羞。我出声问道,“小姐,想你必是赴宴之人,为何到了此处?”
“公子见谅,我并非偷听,只是一时迷路,听闻笛声,料是乐师,便一路寻来。”那女子慌忙作答,谈吐之间不似寻常大户。
“小姐倒是谬赞了,在下的笛声怎能与这盛宴上的皇廷乐师相较。”我将紫玉笛又重系于腰间。
“公子莫要自谦,未见公子时,小女闻笛真是误认为乐师。”她好似怕我误会,做出一副较真模样,颇有些可爱。
“我这笛声真有如此?莫不是小姐谬赞了。”我平日不大与世家小姐说话,今日也不知为何,竟想逗弄于她。
“小女自小好乐,自不会随意恭维胡诌。”她似是将我的胡话当了真,真就较真起来。
“哈哈哈,自是小生的不是,误会小姐了。小生未曾拜师学艺,故不敢称好,只是家叔酷爱笛,从小寄养在叔父家,听多了便会个零星半点。”我怕在逗弄下去她会情急离去,自与她解释了一番。
“想来公子的叔父定是精通音律。”她虽颇为羞涩,倒是毫不吝啬称赞之言。
“小姐谬赞了,开宴还需些时候,若不嫌弃,小生原在小姐面前搬弄一番。”我匆匆又扯下紫玉笛,迟疑了片刻,又道:“小姐若是顾及宴席或其他,自然还是以小姐的意愿为重。”
我见她低头思量,便颇有耐心的望着,见她着身淡黄上衫,细处有几分红针,瞧见她额头的那抹淡黄心中添了几分窃喜,她摸了额黄!她还未出阁!其实我从一开始未曾想过这些,可不知为何,渐渐地多了几分贪念。略过片刻,她便答:“不瞒公子,小女也久居叔父家中,初见如此盛宴不慎走失,若再闻公子一曲,恐叔父久不见我心急。只是误了公子一番好意,小女却如此相对,深感歉意。”
“无妨,小姐不必挂心,是在下鲁莽了。”虽是常情,却不忍有些许失落。“这小园确是难辨归途,如有下次来此,小姐可莫要再走失了。”我走在她前头,向她细细叮嘱着,唯恐她又来会不辨此路。
她噗嗤一笑,“公子费心了,今圣上盛宠咸宜公主,为场面之盛才邀诸多官员家眷,小女这才有幸随叔父一同前来,小女身份怕是难再来此地。”
“小姐莫是这般说,今后定会有机会的。”不知是冥冥中的预感,还是自己一度的期盼,我总觉得还能与她一同在这里,又生怕只是一念想便止不住的与她闲话“只不过还想向小姐讨教一二,如今怕是不成了,也不知何时再见。”
“有缘自当相见。”她瞧着我,随即莞尔一笑,我一时呆愣在原地,与她双目相对,一时也不知作何言论。用登徒子的话来形容,便是勾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