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不二坐在车上,呼啸的警笛声在风声中被撕裂,划破了这宁静的夜晚。这是南城放晴后第三个夜晚,街上出来散步的人还是挺多。
陈辉下达命令的时候正好的七点一刻,所以人群还是极为的密集。而陈辉也是有意把时间点放在了这个时候,他想把这一次的行动完完全全的放在公众的视野里,既是一次警示,也是希望得到很多人的谅解。
这世道应该是越来越好,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人被蒙在鼓里的时候都会把希望放大,所以当你得知真相的时候,你的失望也会被翻倍。
车辆如雁阵似的向前驶去,在行驶了几分钟之后就可以看见那个在被黑夜笼罩的目的地了。
凰苑
那个人,他没有道理住在这里,也没有道理不住在这里。所有都会在寻常的日子把这当成习以为常的事物,在发现不对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已经被同化了。
车辆在凰苑门口依次停下,接洽的工作在今天中午已经由赵淙做好,栅栏被打开,有几辆车去往了另外一个门口。
邢不二带领着他们来到了这个自己曾经也来过了很多次的地方。凰苑的一号别墅,凤栖梧。
取自,良禽择木而栖之意。
可是为啥你却如此的执迷不悟呢?
邢不二心里有着那么多的迷惑,不过都随着一个人的到来随之烟消云散。
吴向南,这个让陈辉都忌惮不已的男人此时出现在了自己的目前。或者说,出现在了可以靠近自己最近的地方。他不能够走进自己,但自己却不得不走向他,无论是因为对于他身份的重视,也有可能带着从心里带来那一丝不一样的含义。
一旁的孔立言站着没有动,更没有去看,他没有去猜测这个突然出现在邢不二面前的人是谁。当然他没有去猜测,也不会想到会是吴向南。
邢不二走到吴向南的面前,他走过来的时候其实内心还在想自己该不该伸手,该不该先伸手。
只是,吴向南先伸出来手,邢不二松了一口气,带着一丝释然。
双手即触就分,吴向南看着迷离的夜色,开口说道:“邢队长今天这么大动干戈的来到这凰苑作甚?”
“事关机密,无可奉告,还望吴兄见谅。”
吴向南眸子里的眼神从空中转移到了邢不二的身上,凌厉的意味夹杂在眼神之中,邢不二感觉自己的身体竟然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吴向南笑笑,转而开口道:“邢不二,那既然这样,我就不多做打扰你的工作。”抬脚欲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口吻一变,像是一对亲密的老友在叙旧一样。
“刚才我在项书记家吃饭的时候,我们还提到你了。说你是南城人民的救星,是人民的好公仆。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随后,摆摆手,一个人独自在夜色中消失。
邢不二篡紧了双手,黝黑的额头上青筋暴露。
威胁!
这是吴向南对自己赤裸裸的威胁!
他明知道今天自己到这来的目的,却还是陪着项云吃了一顿晚饭。
他明知道自己的来意,所以他孤身一人等着自己为的就是要告诉自己。
你!
邢不二今天到这来的资格只够和我吴向南说几句话,自己用上了“吴兄”,而他只是直呼自己的名字。这说明在他吴向南的眼里,自己这个南城中队长还是没法和他称兄论弟的。
不得不说,邢不二心里对他还是畏惧三分,他内心潜意识曾无数次的提醒自己,自己是官,而他是民。官不与民斗,这是自己忍让他的原因。而民来主动招惹官,这样的有恃无恐,这样的视国家法律机关于无物,确实让邢不二没有想到,或者说想到了,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直白的表现出来。
邢不二恨啊!
恨自己的胆怯,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率先开口,低头示好。
其实到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什么原因,恐怕这只有邢不二自己一人知道了。
而现在的他,已经站在了凰苑第一宅,凤栖梧的门口。
朱漆大门,古朴而显得雍容华贵,一眼看去就知道价值不菲。整座大宅出乎邢不二的意料,内里灯火通明,几乎所有的灯都被他的主人点亮了,从外面开过来就像是一个发光的火炉一样。
火凤栖梧吗?
他还未走进去,就看到孔立言一个人默默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邢不二以为是项云出了什么意外,又或者是已经畏罪潜逃了?
未等他开口,孔立言就已经说口道:“他,服毒自杀了。就目前来看,药物是他长期服用的安眠药。”
他顿了顿,又道:“这是市面上一般药店、医院里都会给患者开出的安眠药。一般分为两种。而这一种叫做氯硝西泮。是半衰期最长的药物,每片氯硝西泮(2mg/片)相当于4片舒乐安定的作用量,睡眠强度可能较深,睡眠时间更长,大概能持续十几个小时,对于老年人,第二天还有导致肌松的作用,可能会导致第二天摔倒。非苯二氮卓类安眠药中的酒石酸唑吡坦的睡眠时间最短,快速诱导睡眠的作用最强,大概吃药之后5-15分钟就能入睡,但是疗效仅维持4个小时左右。右佐匹克隆和佐匹克隆的时间略长一点,也能够快速诱导睡眠,扎来普隆也能够快速诱导睡眠,但是作用的力度可能会小一些。佐匹克隆的作用时间略长,大概5-6个小时左右。苯二氮唑类安眠药只作用ω1受体,对注意力、记忆力没有拮抗的作用,所以不会导致认知功能的损伤。”
邢不二点点头,平时他对于安眠药这一块了解还算充分,也能听得懂他的意思。也就是说基本排除了有他杀的可能。那么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工作前半部分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付出的是一个人的性命,不管他是不是该死,他都不应该就这样结束他自己的生命。
他这样想着。
没有可以轻贱生命,没有人。
哪怕,这个人是他自己!
天边的夜色逐渐浓郁,云落下来,遮住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