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鸟爷的热衷于吃蛋黄,有些不理解。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我的很多常识性认知,包括鸟不单纯吃谷子瓜子而是也吃肉……等等,早已被颠覆。
但鸟爱吃蛋黄这件事我还是不明白,难道不怕胆固醇太高得冠心病?
……
鸟爷饭量很大。
好在这儿的冰箱足够大,里面有朱哥源源不断送进来的各种食物。
当然,梨棺内有许多飞禽走兽,也可以打了来烤着吃,虽然不太容易。
但朱哥说它们的肉太硬,炖得再久也啃不动,所以兴趣不大。
而我更没有兴趣,自从没有了肉体,我的食欲也和其他欲望一样消失不见。
唯物论的物质决定意识,还是很有道理的。
……
自从鸟爷帮我突破之后,我修炼的速度加快很多,而恢复所用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为了进一步提高效率,我频繁来到第四空间修炼。
期间又遇到过三次内省上的小麻烦,在鸟爷的帮助下,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
我用了四年多时间,终于完成了所有魂魄的内省。
屈指算来,外界只过去三个多月。
……
接下来,便是魂魄的“编织”任务。
有了内省做基础,这个就简单多了。费精力不多,只是耗时太巨。
好在随着编织工作的进行,我的魂魄不断变强,相应的我的精神恢复越来越快。
在第四空间,空中纷纷扰扰的波线已没有了开始时的“凌乱”感觉,我能清晰地感知它们的种类,长短,速度等特性,轻而易举地用魂力将之拘来,编织进我的魂魄。
因为有了内省时对自身魂魄的了解,我非常清楚它哪儿薄弱,哪儿有缺陷,哪儿需要重新构建,而哪儿只需要增强。
随着“编织”的进行,我的魂魄形体,以及魂核和魄核越来越大,越来越坚固。到了后期,精魂核甚至呈现出淡淡的黄色。
而我的思维也变得敏捷,记忆力变得超强,我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一样。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
在第四空间耗时二十五年,终于完成“编织”任务。
……
“滴——”
我用魂机点亮信息屏。
“……魂魄值:215。魂值:98。魄值:117。
我的魂魄终于达到二级水平了!
此时,按一比一百的时间流速,外界只过去了一个月。
……
这段期间,在朱哥和珍姐的指导下,我的摄魂术、拘魂术、魂攻术和分魄术等,都取得了很大进步。
其中分魂术达到第一层,已经能够做到分出少许魂魄留在肉身以维持生机,主魂可以离身了。
这种分魄术共分九层,大成后能将魂魄一分为三。
罗生目前是七层,仅能做到一分为二。
我曾问过他的第二魂魄在何处,他摇头不语。
……
另外,我的魂识释放可覆盖方圆三十米。
对于只有三十年修炼时间的我来说,已经很满意了。
……
这天,朱哥和珍姐让我到返乡居,说主人有事要交代。
进门时,我发现高波正在对着鸟爷左看右看。
而后者照旧闭着眼睛,对他不理不睬。
“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小钟胖点了?”他居然称呼鸟爷为“小钟”。
“好像是有点,”朱哥凑上去,认真地看着。
高波看到我,笑道:“孙浩魂魄果然强了不少,气息都不一样了。”
“现在能给我打印肉身吗?”我开门见山。
自从朱哥拿3D打印打比方后,我一想到重塑肉身,就想到“打印”这个词。
“你魂魄强度达到三级了吗?”他反问道。
“刚到二级。”
“那着什么急!”他说道,“即便肉身造就,你也不能马上就能用。虽然肉身和你的魂魄天然相合,毫不排斥,但有两点你要知道:第一,再造肉体不是投胎所生,有违天道规则,来到宇宙世界后,你还要时刻对抗幽灵府的魂魄召回力量。
第二,肉身造就后,提升活力需要时间,好比一台生锈的机器,要想让它运转自如,是需要长时间磨合的。
第二空间的引力场比较强,适合体能锻炼,而且也有合适的训练场地和针对性项目。想让肉身达到巅峰状态,要起码一年的时间。”
我表示理解。
“不过,你达到了二级,魂魄就可以自由出入梨棺了。”他说。
接下来,我问出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
“罗生,实话告诉我,你对我蓄谋这么久,究竟想利用我做什么?”
高波没立刻回答。他指指庭院中间那巨大的根雕茶几,示意我们过去。
围着茶几坐下后,高波让侍童提来开水,亲自冲茶。
这个返乡居与其他地方不同,所有用具都是最原始的,任何电器都没有。开水也是自己烧。
“这个事情,我本来想等你肉身恢复了,再和你细说的。不过你既然问了,提前告诉你也无妨。”他语调和动作一样轻缓自然。
“所谓高级魂魄,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他说道,“都是从最普通的魂魄而来。包括我的师尊,师祖,太师祖……这些强大的魂魄,在刚开始的时候,其实都是最普通的魂魄。
“至高无上的神造就了我们,制定了许多规则。其中一条便是:自己管理自己。
拿我举例吧。我的魂魄诞生于三千多年前,那时候中国战乱纷争不断,我连续三次投胎转世都成长为士兵,从而锻炼得魄力非凡。我的师尊当时正在地球世界寻找徒弟,觉得我资质也还不错,便着意培养,将我肉身毁掉,魂魄纳入他的小世界……经过艰难磨练,终于造就强大魂魄,得以胜任幽灵府的差事,保留世世代代的记忆。
数百年前,师尊便举荐我为北幽灵使。我们师兄弟十二个,散落在世界各地。大家职责都是一样的:监管、保护辖区内的魂魄,及时回收弱小魂魄,除掉恶灵……”
“恶灵?”我问道。
“恶灵是做事出格的魂魄的统称,有的酷爱杀戮,有的肆意夺舍肉体,有的单纯恶作剧……都必须除掉。
恶灵大概有这么几类,多数是幽灵府来的高级魂魄,它们的目的不一,有的是纯粹游戏,有的为历练,有的为地球上的某种资源……,但一旦做恶事,马上剥夺其肉身。
其次是变异魂魄。但这类魂魄也有区分,比如像孙浩,自然要加以吸纳,但有些做恶的,就不能留了。
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就是记忆复苏的。这类魂魄谈不上是恶灵,因为转世前记忆消除不彻底,所以入世后能逐渐复苏。对待这类魂魄要宽容一些的,只要不引起大的影响,一般不予理会,最多警告一下。”
“这类人好像不少,我经常在书上看到。”我插嘴道。
“嗯,史书上这方面的记载还是挺多的,”罗生道,“拿清朝来说,李云庆,陈直方,牛太守……等等,都是。最有名的是康熙朝的工部尚书李烨,这在《三冈识略》和《清史稿》都有记载,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检索一下。
至于国外,这种记载就更多了。
再回到刚才的话题。幽灵使在行使职权的时候,是有严格的要求的,比如,跨越异世界时,不能通过改变时间轴的方式——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穿越,去改变既成的事实,尤其是影响或决定历史进程的巨大事件。
否则一旦改变,就会造成事实相悖,继而恶性循环,引发时空震荡,严重的话甚至会造成世界崩塌。
再比如,不能过多介入凡人世界的纷争,而这恰恰是我培养你们的目的所在。”
高波喝掉杯中的茶,摇头说:“我来自凡人,一直有着凡人之心。数千年来,阅尽人间百态,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在世间,何为最可怕之物?
洪水?饥荒?兵乱?
都不是。答案是人心。”
他看着远方,“即使盛世繁华,歌舞升平,丑恶的事情却无时不有,黑暗的时刻一直并存。而这黑暗,其实就是人心的黑暗。它们少有暴露于阳光之下,多数借着正义的名义大行其道。
人间的善恶,死后自有报应,具体怎么个报应,你们以后去了幽灵府,自然知道。
虽然善恶有报,但我久处人间,仍然是凡人之心,对这些丑恶不知道自然不去管,但既然知道,听之任之却做不到。
这就是我的无奈之处,也是无力之处,我的身份不允许我过多参与凡间的纷争。
我培养你们的目的,就是替我让人性回归纯洁,让阳光洒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