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法师所设立三关,秦琅已完成了一个,还有两关未过。
第一关签订魂契的过程略有波折,总归还是过去了。不知下面的考验又是怎样,按照正常逻辑推断,理应一关更比一关难。秦琅收敛心绪,暗中揣测,面色如常,心中惴惴难安。
“第二条是继承老主人衣钵,使心派传承不绝”,魅道。
“这也算是考验?”
始一听说,秦琅哭笑不得,若非听得真真,打死他也不敢相信竟有这等好事。
“一心法师却是怪人,立下如此奇特的规矩!但不知有何深意?”
微一沉吟,想不出所以然,便未再上心。
“老主人涉猎甚广,生平收藏无算,著述颇丰”,说话间,魅一招手,不知由何处变来一口烂木箱,破破烂烂,竟比秦琅还高几分,一看就知是老古董。
“这一箱是老主人遗物,最是珍贵,往日老主人随身而带,时时研读。而这仅是老主人收藏之一角,其余所藏不在此地,另在它处存放。改日出了虚空界,奴家再陪主人前往寻觅。”
秦琅应声称是,看到偌大一箱宝贝,早两眼放光,心里发慌,至于魅后面所言丝毫没在意。
魅却也善解人意,舒袖轻拂。
“嘎吱!”
木箱应声而开。霎时,尘土飞扬,如同珍藏万年的佳酿开封,古朴、醉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果不其然,木箱中叠满经书,玲琅满目。秦琅直瞧得口干舌燥,迫不及待踮脚取出一本,执在手中,轻拭去书上尘埃,封面上裸露出三个大字,此三字非当今文字所写,秦琅辨认不出。
小心翻开几页,书中内容全是这样陌生文字撰写,竟连一个字也看不懂。秦琅大感无语,无奈之下,只得将经书放回,又心有不甘地取出一本,掀开一看,仍是同样的文字。如是再三,无一例外。
秦琅束手无计,问道:“魅,你可认得上面文字?”
魅道:“经书上的字乃是上古文字,而今世人早已弃之不用,主人不识也在情理之中。奴家追随老主人日久,自然认得一二。”
秦琅闻言窃喜,心中盘算,既然魅识得这些文字,想来央求她教教自己亦非难事。一心法师所留经书这般丰厚,一旦学会上古文字,即可随意览阅,岂不美哉!念及于此,心情愈加舒畅。
“主人才智过人,悟性非凡,文字一事不足为虑,等出了虚空界,奴家自会倾囊相授,不消几日,主人便可精通。”
魅心思细腻,体察入微,不待秦琅开口,便对其所想了然于心。
秦琅谢过,想起先前疑虑,如鲠在喉,故而问道:“继承衣钵很好理解,传承心派该当何论?可有指明?”
魅大有深意地瞅了他一眼,眼中含有赞许之意。
“主人小小年纪,思虑这般周全,奴家佩服!”魅由衷感慨。
“即使主人不问,奴家也正要向主人解释。继承老主人衣钵,自是修炼老主人所留功法,尤其是紫檀心经,使老主人不至断了薪火。至于使心派传承不绝,则另有深意。何谓传承不绝?开宗立派,广纳门徒,传法授道,无使断绝。个中艰辛,主人须知。此非一朝一夕可猝成,因此老主人并未预设年限。主人暂且宽心,日后勤加修炼,事成可期。”
秦琅听后,吓了一跳,一心法师所图甚大,魅说得轻巧,开宗立派谈何容易!不觉苦从中来,满腔欢喜荡然无存。
而今骑虎难下,倒也不好虚与委蛇。更想起那一箱经文,恋恋不舍,着实琢磨不定。
“只怕我本领低微,辱没了一心法师盛名”,秦琅欠然道,心下倒有七分苦涩,三分纠结。
魅巧然一笑,道:“此事不需烦忧,一来,老主人功法玄妙,放诸外界,也是第一等功法。二来,主人悟性极佳,于修炼一途天资过人。三来,由我三人辅佐,主人只要勤于修行,断没有失败的道理。”
话已至此,秦琅再无推辞的可能,只得硬着头皮道:“如此甚好,少不了叨扰三位前辈了。”
“不敢!”魑魅躬身答道。
“既然第二关没有限期,眼下便不算过关,这第三关又该如何应对?”秦琅问道。
魑魅对视一眼,魅道:“第三关与第二关有莫大干系,乃是要为老主人报仇。仇人是一魂界大能,修为非同小可,与老主人相当。万年前老主人深入魂界,与此人遭遇,被其联合多名魂师重创,以致重伤不愈,失了性命,此仇不可不报。此乃第一层原因,也可说是我三人的私心。而老主人之所以要铲除此人,并非完全出自私心,而是为人界众生考虑。其中原委,待主人修为有成,自会知晓。”
“如若主人不能完成第二关考验,练就绝世神通,这第三关也就无从谈起。”
秦琅默然,情知魅所言不虚,但这第二关无异于天堑鸿沟,达成之日已是遥遥无期,孰知如何过这第三关。
“若是三关未过,结果会如何?”
秦琅转念想到,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魅未点明,想来下场不会美妙。况且三人对他期望颇高,若是问出,却也扫兴。
秦琅越想越是苦闷,觉得自己掉进了坑里,而且是很大很大的一个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爬出来。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古爷爷此言,正应了秦琅此刻心境。
偶入虚空界,适逢魑魅魉,幸得一心法师传承,本是莫大机缘,只是这机缘得之不易,背负良多,实不知将来会遇到几番磨难。此中滋味,且等来日慢慢咀嚼了。
无论如何,三关也算有了交代,来日方长,先离开虚空界,寻找古爷爷他们才是正事儿,至于剩下两关,留待将来再想辙就是。
“一夜没回去,古爷爷应该会很担心吧?好在幽魂现在由我掌控,不经我的允许里面关着的魂兽无法外出,三位爷爷应不会遇到太大的麻烦。”
“只怕以后外出采购药材的差事也泡汤了。”
秦琅忽地想起此事,悬着的心还没落定,又愁眉苦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