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番来自肉体之间的激烈碰撞。
我目瞪口呆看着两个大家闺秀像是低成本拍摄的电影里那样扭打撕扯毫无形象地纠缠在一起,然后正在这时,背着身的老祖宗突然开口说道:
“所谓的后院起火啊,就是不论如何,最后里外不是人的总是你。”
“不过尽管如此,这种时候如果你敢去拉架,那么最后你死的会更惨。”
她像是颇为感慨,夹杂着貌似是你好自为之的情绪拍了拍我的肩膀。
然后便消失不见。
那么大抵,老祖宗她大抵是,跑路了。
其实我很想跟她讲,
带带我好不好?
我第一次觉得老祖宗这种可以无声无息消失的技能是如此的伟大和实用。
薛妙晴突然从房间角落冒了出来,我侧目望去,那有一个几乎融于背景的屏风。
然后她一边柔柔弱弱哭喊着,
“你们不要打了啊……!”
一边笔直冲进我的怀里死死勒住。
我不知道这可不可以被称之为拥抱,但感受着快要断裂且开始不断发出痛苦呻吟咯吱咯吱极为不妙声响的肋骨,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的言行似乎并不统一。
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的关键在于,我又忍不住在无法承受之痛下再次奇怪着,明明她们一个个都是弱不禁风的轻柔模样,究竟都是如何爆发出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力量的。
明明我才是强大的能力者,可却其实,只有我是最弱的吗?
不可能。
我直接坚定否决了这种不知为何令人嗤之以鼻的可笑想法。
场面愈发不可描述的失控起来,我一边使着浑身力气做出毫无意义的挣扎,一边看着苏梓涵和薛凝大片白花花的战果。
老祖宗溜掉了,女仆小姐姐也不在场,薛妙晴纤弱的手臂像是被商店里的顶级材料块附了魔,仅有我们四人的局面似乎再无人能够站出来阻止。
不过又相当突兀的,本愈发如火如荼不可开交的时候,她们却两人齐齐停下了厮打。
然后像无事发生一样各自安好,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脸部,最后是衣服。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平和画面。
我再次目瞪口呆。
“具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薛凝这样平静的,淡淡的,恢复到学校时一如既往的清冷声线说道。
我不懂,也不清楚这代表着怎样的含义。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个怎么样的超展开。
而且你究竟了解了什么?
苏梓涵没有作出回答或者可以被称之为旁若无人,整理好仪容后便直接起身,然后拎着在我怀里胸前挤压蹂躏我肋骨的薛妙晴的领子直接把她丢到了一边。
救了大命。
我如释重负,以至于在重获呼吸的瞬间让我有了如同重获新生般的美妙感想。
苏梓涵果然是个好人。
离开薛家令人嗤之以鼻的山头。
然后在之后了解到我不必再负担债务,贷款事件已得到解决后,一切便都无关紧要起来。
其它一些零碎细索的小事便不提也罢。
而我风平云淡的日常,大抵还是重新回到了我身边,当然老祖宗也并没有被赶出门去,不过关于她跟某个清晨邂逅的少女之间的恩怨情仇,大抵也不是我可以介入或评断的了。
当她发现自己门上贴着的便签纸时,她一副好笑好气的模样:
“我哪敢生您的气啊。”
说着这样明明一般用作于反讽的,无理取闹置气的话。
却完全的确如此的没有负面情绪,仅仅带着我不懂的复杂模样。
老祖宗如何通过认证拿到的贷款,又用这几乎天文数字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
她在同我以为的置气,其实却并没有的离家出走期间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但她回到我身边,让我觉得很开心。
而唯一让我苦恼的是,苏梓涵同她的关系越发紧张,甚至可以称之为恶劣了。
至于某个女仆装的暴力狂在完成任务回到家后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在我拖着伤痛之上又新增了肋骨骨折身体回来时发生的事,不提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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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老祖宗费劲千辛万苦甚至不惜牺牲色相才入手的入学资格。
她却在上一天休两天后毫不犹豫风轻云淡的选择旷课了。
而我竟有种果然如此的理所当然,仿佛这才是正常的打开方式。
林听雪让我等待,由于某种不想描述的原因,我便打算在门外老老实实等她换衣服。
然后发现了站在大门口旁边亭亭玉立的白萌萌。
她似乎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至于为什么我会在内心给她加上一个亭亭玉立这样的形容词,大抵是由于一个亿的原因,没有了那种压力后的我,轻松愉快的心情一直持续着。
尽管因为某个意外令其有了一点点小小瑕疵,但毕竟我总是能帮林听雪找到理由,然后在悲愤的情绪下承认自己的错误,因为是自己的错误,所以挨揍之后的情绪便没那样激烈了。
而且苏梓涵也好林听雪也好,她们给我涂的药都挺好用,也挺好吃。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在收拾好以上异样的情绪后,对白萌萌打了个招呼。
“白萌萌。”
叫着她的名字。
“啊……”
她停下用手指对脸颊旁边垂下的发丝缠绕打圈的不知含义的动作。
“夏……小树……”
然后第二次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似乎很少形容一个女生的外表,正如之前提到过的,白萌萌是我所接触过的女孩子中唯一的齐肩短发,而且不同于我们的黑发,她的头发天生便是浅金色或者银白色,而且会因为不同程度的明暗光线显现出略微的颜色差别。
原谅我对颜色这种东西的迟钝吧,它们实在是太复杂了,就如同曾被口红色号支配下的恐惧。
更奇怪的是她的瞳孔,本来她的眼睛很大,又是透着妖异的浅粉或者淡紫色。
我甚至耗费时间幻想过白萌萌身上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类似于是电影里深藏不露的,拥有着强大能力的低调反派,然后在出其不意毫无预兆的时候。
一刀从背后给阳光明媚的主角来了一个透心凉。
紧接着画面一转,开始接续之前根本未让人发现的伏笔,最后画龙点睛。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最近的电影越来越好看且让人沉迷无法自拔,可唯独一点的是,主角永远是傻白甜,胜利的永远是反派。
即使我对总是降智的天真主角一直嗤之以鼻,却都还是忍不住一边砸他们爆米花一边呐喊着:
你们倒是争点气啊。
赢一次,就一次都做不到吗?
以至于我甚至有了,我来的话绝对反杀所有达成完美结局这样的,我上我也行的心情。
似乎跑题了,不过因为是很重要的话题所以我并不会介意,不过还是让我们来继续描述白萌萌的外表和人设。
由于她在我的视线下做出了曾经苏梓涵会做出的,形式不同性质却一模一样的回避动作,所以我像老祖宗勾起无辜少女时一样的勾起她的下巴,好让她的面庞完全显露出来。
我喜欢精致和完美这些词语,尽管不是用在规划之类的,用来形容一个人。
但大抵是相通的。
而虽然她们都称得上此类,却其实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毕竟即便是薛凝和薛妙晴也是有着虽然细微却截然相反的差别的。
这种情况其实挺常见的,便如我们走在大街上,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漂亮小姐姐。
老祖宗欢呼着卧槽。
哎哟我去之类的都好漂亮。
可即便我们对她们全都使用着诸如漂亮,美女这种相同的词汇,可她们长的一样吗?
不仅是这种直观下的不同,还有脸部肌肉细微的差别,那种一丝一毫的每个人独有的动作,都更加导致了她们的容貌更加千差万别。
我其实更想继续细致描述下她的眼睛,毕竟那太过独一无二,又带着令人心醉神迷的魅力。
可是她虽然已经在这种情况下完全露出了她的脸蛋,却还是下意识不知基于什么理由的闭上了双眼。
这令人有些沮丧,不过也只能暂时放弃。
然后我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
和突然就预感到,却仍旧没能躲掉的我无论如何都不想描述的暴击伤害。
总结。
白萌萌似乎一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做着我不知道的什么事情。
那大抵是为了我所作出的一些毫无意义甚至于经常如同薛妙晴一般,弄巧成拙的各种各样的事。
可是她却从来不肯说。
我想那大抵是我的错觉了,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就像我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
一个不显山不露水,乃至没什么存在感的女主角。
在观众都已经忘记她的时候,在男主角又傻乎乎被如同弱智般的陷阱或者剧情杀了一大半快要嗝屁的时候。
恍如一个盖世英雄,
从天而降。
以某种不得而知的代价,哪怕与世界为敌。
也要紧紧握住跌落深渊的男主角的手。
然后露出一个温婉纯粹的笑容。
然后以某种我无法接受的方式消失不见。
再也不见。
那大抵便是有人一直告诉我的,比悲伤更悲伤的事。
不是她不爱你了,只是当你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办法继续爱你了。
我突然有种想要分泌眼泪的莫名情绪。
以至于我并没有用盐水化合物这个逃避性质的描述词。
所以尽管我同白萌萌之间并不熟悉,也并非基于某种感情。
在我们沉默的上学路上,我还是突然戳了戳走在前面的白萌萌,然后在她回头的时候,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不许走。”
这大抵是一句突如其来又极度莫名其妙的话,倘若在电影中,那绝对是会被一笔带过的,毫无意义,也不会被解释被理解的话。
可白萌萌却听懂了。
然后她便真的露出一个温婉纯粹的笑容。
“是啊。”
“我才不要。”
但这是不够的,这仍旧是如同flag一般的,可以被用作其它含义解释的话,于是我干脆直接拽住她的手腕。
那是太过纤细,有着腕骨的硬度和少女柔软的,夹杂着温热的。
我从未接触过的,白萌萌。
她露出我曾在苏梓涵眼中见过的温柔执拗。
停下的脚步,空旷的街道,徐徐微风伴着卡其拉树的粉色花瓣。
“嗯。”
我明明还什么都没说,甚至还未做出追问的表情。
她却仿佛已经知晓一般。
“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谎言,但至少此时此刻。
我知道她,
“绝对。”
绝对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