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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深海(1)

大西洋,某不知名的岛屿。

这是一座很神秘的岛屿,你在任何一张地图上都找不到它的存在,因为洋流的关系,这里一年四季都覆盖着淡淡的海雾,天也是时常阴雨不定。有时候可能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中午的时候就开始阴云聚拢,下起绵绵细雨了。从远处望去,你大概率只能看见岛上茂密的阔叶植被,以及那取之不尽的金黄色细沙了。

当然,今天例外。

“还没到吗?怎么这么慢啊?”

此刻,就在那看上去渺无人烟的小岛上,居然有一个少女正站在海岸边踮起脚尖,远远地眺望那泛着薄薄雾气的海面,少女的穿搭非常清凉,碎花布的彩色吊带裙,配上麦色的遮阳帽,倒也很符合来这个小岛度假的装束。当然,少女可不是来度假的。

海面此刻风平浪静,柔和的波涛一浪接一浪地冲洗在沙滩上,时不时有海鸟的鸣叫从上空传来,阳光也是格外温和,可是少女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美景,此刻她正无奈地摇摇头,双手背在身后,低下头踢着面前的沙子玩,很快,少女的银白色短跟凉鞋上就盖满了沙子。

“哼,不等了,学院总是慢的要死。”

女孩气鼓鼓地狠狠踢了一下沙子,转身就要离开。

“嗡。”

一声遥远的汽笛声,将正要转身离去的少女一下子留了下来,女孩欣喜地转过身来,再一次像先前那样眺望着远方。

朦胧的雾气渐渐消散,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黑点慢慢地近了,近了,才能看出是一只巨大的红白色轮船,船身上印有雪奥尼克学院的校徽。

轮船渐渐地靠近,少女猛然发现在船头的甲板上,一名金发碧眼,穿着黑白波点裙的女生正在向她招手!

“yes!太棒了!雪莉姐也来了!”少女瞬间欢呼雀跃,高兴地向轮船跑去。

轮船在海滩边抛锚停了下来,折叠式的楼梯自动展开,甲板上的雪莉三步并两步地从船上“跳”了下来,和面前的少女抱了个满怀。

“雪莉姐!我想死你啦!”少女肆无忌惮地对着她的雪莉姐撒着欢。

“你个小流氓,就知道占姐姐便宜~”雪莉娇颜轻笑。

“啊!雪莉姐,你坏死了啦!”少女吓得连忙从雪莉的怀中逃出来,尖叫道。

少女们在沙滩上你追我赶,无限美好的春光在小岛上绽放开来。

从轮船上接着下来了5个男人,可是他们看着眼前这一幕,无一例外地全部石化。。。

没错,这不是普通的自然荒岛,这是雪奥尼克学院的一个天然中转站,和普通的人造中转站不同,这种天然中转站可以利用当地自然资源进行有限的生产。比如这个地方,终年温和湿润,日照相对充足,就很适合种草莓。

最早发现这个小岛的雪奥尼克学院的探险家曾经亲自上岛考察,断定这里的土壤并不适合种植,然而雪奥尼克学院却花了大价钱采用高技术改良土壤,让这里变成了适合种植的良田,当然,种出来的农产品都是供给学院的,毕竟这里的不能标明产地的草莓要是拿到市场上去卖,那学院也就别开了。

但是,如果这个岛仅仅是天然中转站,那真有点暴殄天物的感觉,因为在这岛的下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海底基地,和龙雨泽来的时候途径的那些几乎差不多。

此刻,海底基地,会议室内。

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上此刻已经坐满了人,包括雪莉在内的7人都在场。但是这里不止有他们,还有一位老头儿站在会议桌前,盘虬卧龙的脸上爬满了难看的皱纹和老年斑,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和爱因斯坦有的一拼。此刻他正眉头紧锁地盯着面前浮动的光影3d模型,这是玛丽借助声呐探测出的海底地形图。

“玛丽,能找到合适的登陆点吗?”老人忽然开口问道。

“目前已为您找到大概合适的登陆点共有6个,但是其中五个的范围分布在我们学院上次失事的潜艇的半径5km内,经过我的分析,我认为这里不适合我们进行登陆。所以我们目前最妥当的登陆点是这里。”玛丽将那个小点用频闪的红点表示。

“这样吗,可是这里似乎离活火山不远吧,玛丽,这里喷发的概率大概是多少?”

“地质检测数据显示这个火山上一次喷发是距今大约1037年前,而这些年岩浆一直处于沉寂状态,推测火山喷发的概率可能为23.97%。”玛丽如实回答道。

老人盯着面前浮动的模型,再一次保持了沉默,而底下坐着的年轻人门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来这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可不是来这里度假的,他们肩负着一个重要的任务:探索失事区域。

探索失事区域,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困难的任务,但是亲自去做才会知道这有多可怕。首先,这里是大西洋,探索大西洋的海底,面对暗无天日的海底和一片漆黑的恐惧,心理素质再好的人也总会忌惮一分。其次,雪奥尼克学院的装备部开发出的装备那质量是完全不需要担心的,可就是这样一支装备精良的小队,在深入海底居然音讯全无,而且是完全没有半分的回应,就这样消失了,这不得不让在座的每一个人汗毛乍起。

人们害怕的不是危险,而是未知,未知的东西,永远不确定,永远最可怕。

就这样安静了几分钟,老人忽然大手一挥,浮动的模型瞬间消散不见。他双手撑着桌子,高大的身体向前倾斜。精干的目光缓缓地将众人扫视一圈后,开口说道:“各位,我想来之前你们应该都明白,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对吧。”

所有学生都跟着点了点头,包括一开始等待他们的少女。

“你们都是学院的精英,是学院花了大力气培养出来的高端人才,你们理所当然的会感到庆幸,可是你们也得知道!学院讲你们培养出来,不是让你们拿出去到处吹嘘炫耀的,而是为了让你们有更强大的力量,来足以应付一切可能的危险,足以解决一切可能面临的问题!知道吗?”

“知道!”所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很好,同学们!你们是学校的优秀学员,有你们是学校的光荣!但是我还是得送你们一句话:‘你们是学校的宝贵财产,学校为了培养你们花费了无数心血,所以你们的命很重要!不到万不得已必须要做出牺牲的时候,绝对不可以轻易丢掉性命,明白吗?”

“明白!”依旧是异口同声的回答,激昂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很好!现在,解散!所有人可以自由休息一天,明天早上本时区八点,准时在潜水室集合!”

“是!”

深夜,雪莉的闺房。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就和外面随处可见的四星级酒店的标间没有什么区别。此刻,雪莉正穿着淡粉色的小猫睡衣,慵懒地蜷在单人沙发上。昏黄色的小灯给予勉强够看的光线,此刻雪莉正借着这点光看一本书。

“咚咚咚”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谁啊?”雪莉放下书本,起身去开门。

门开,一道娇小的倩影从外面闪进来,雪莉摇了摇头,关上了房门。

“雪莉姐,你这里好香啊!”少女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相当浓郁的香味。

“是啊,我刚刚才洗过澡。”

“嘻嘻,这熟悉的味道,我猜猜,是不是我们去年夏天一起泡澡用的紫罗兰香波?”少女抬眉浅笑,一如她们相见时那般可爱。

恍惚间,看着那熟悉的笑容,雪莉仿佛看见了那一年的少女。。。

“你好,我是莎拉!”面前的女孩站的笔直的,向雪莉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你好,我是雪莉!”雪莉也笑着向莎拉打招呼,两个原本完全不相干的人,因为命运的安排走到了一起。

“你为什么总是用这么标准的用词和语气对我说话呢?”在被像军人一样地回答了n次之后,雪莉颇有无奈地回答道。

莎拉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直接说:“这是军令,军队内相互报告必须用正式用语。”

“军令?”雪莉眉头微微一皱,“你这个年纪谁敢让你参军?你父母呢?”

“不知道,我没有父母。”

雪莉的眉毛挑了挑,不是因为听到了她是孤儿,而是因为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中没有半分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这样一个事实而已。

雪莉摇头轻叹,缓步踱至阳台的窗户前,此时的夜晚相当晴朗,天上数不胜数的星星正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

良久,似乎是决定了什么,雪莉转回身来,笑着问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的莎拉:“我不知道你理不理解亲情这个东西,我只想问:‘如果让你做我的妹妹,你愿意吗?’”

“妹妹?是指年龄有相差的两个女生中较小的一方吗?”莎拉歪着头问道。

“额,你要是这么理解也行,总之,就算是吧!”雪莉摇头苦笑,莎拉不为人知的经历让她对事物的理解也与常人不同。

或许莎拉现在还不能理解,但是一颗小小的种子,却悄无声息地埋在了她那坚硬的心坎上,或许很难,但总有一天,种子也会开出花儿。

“这个,我能吃吗?”莎拉盯着眼前的还滋滋冒油的牛排,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啦,姐姐请你吃的嘛。”雪莉掩嘴轻笑,少女那一脸震惊的反差萌相当可爱。

“那,谢谢。。姐姐。”莎拉小声地低着头说。

时光是把雕刻刀,削去了棱角,也雕刻出了少女最本真的模样,在雪莉的悉心照料下,莎拉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开始涌现一种情感,一种只对雪莉的,她从来没有过的情感。仿佛只要雪莉一不在身边,她就难过的想要流泪。

或许她一辈子也不懂,一种名为“爱”的情感。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大学四年的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雪奥尼克学院和其他的学院不同,学生根本不可能拿他们那些知识去外面实习的,所以这些毕业生一般都会加入学院的特遣队,帮助学院在世界各地完成任务。雪莉和莎拉也不例外。雪莉被分到了行动指挥部,为学院满世界地跑;而莎拉因为灵能等级较低而未能如愿以偿地跟随雪莉一起外出做任务,只是被学院分配到了这座孤岛上。

莎拉知道消息后哭的泪流满面,她舍不得自己亲爱的姐姐离开自己,尽管只是工作安排的需要,她仍然不愿意与姐姐分离哪怕半步,她疯了一般地连续向学院投了十几封邮件,控诉自己的不满,并解释自己在军队中学会的诸多野外求生能力,但是无一例外全部被以“灵能等级不够”的荒诞理由打了回来。

雪莉也没有办法,这是学校的安排,远不是她这个只有B等级的小人物可以改变的,她只能尽可能地安抚妹妹的情绪,朝夕相处的四年时光,怎么可能让她们没有真正的感情呢?在雪莉的心中,妹妹现在是仅次于爸爸妈妈的人,而有些时候,莎拉甚至比自己的父母还要重要。

在离开的最后一晚,雪莉带着莎拉去学院中的温泉一起泡澡。

温暖的泉水包裹着少女每一寸肌肤,毛孔仿佛瞬间就舒服的扩张开来,莎拉原本悲伤的心情在这样温暖舒适的地方稍微缓和了一些。

“舒服吗,雪莉笑着问身旁的少女。

“嗯。。。”沙拉悄悄地把头埋得很低,鼻子都快贴到水面了。

“知道吗,大学四年的时光,我过得相当快乐,在这里遇到了各种各样有趣的同学,优秀的导师们,以及最重要的。。。”雪莉将手从水中伸出来,用力摸了摸少女湿漉漉的头发,“我遇到了我亲爱的妹妹啊!”

莎拉没有说话,但是如果没有不断翻腾的雾气,你就会发现她的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

“眼看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妹妹,渐渐学会了与人相处,渐渐学会了自理生活,渐渐学会了真正为人的情感,我每每一想到这些,就总是相当的欣慰呢。”

“姐姐!”莎拉再也忍不住了,扑在她的怀里失声痛哭。

“我很高兴,莎拉,两年前的你,还不会这样哭呢。”雪莉温柔地抚摸着怀中的少女。

“可是这世界太大了,命运也太奇妙了,我们都无法预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你看,还没毕业,考验就来了,我们现在必须得分开了,可是即使我们分开了,我们的心还是在一起的啊。”

“这世界上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我们两个去探索,一辈子只会倚靠在我的怀里,是永远无法长大的。。。”

那一晚雪莉究竟说了些什么,莎拉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天自己哭成了泪人。第二天早上起来后,莎拉望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却再也没哭泣,因为她把自己所有的眼泪,都留给了昨天。

“雪莉姐,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看到,能够独自一人走下去的我!”

夜深了,两人相拥在床上。

看着在自己房间闹腾了一番后甜甜入睡的莎拉,雪莉爱抚似地轻抚着少女的头发。少女的表情相当恬淡,仿佛浑身都放松了下来,一如当年那个总是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少女。

雪莉微笑着看着已经成熟的,可以独挡一面的少女,而经过一年的磨砺,她也已经成为了特遣队的中坚力量。

但是在这里她们什么也不是,雪莉是姐姐,莎拉是妹妹,她们就是姐妹。

雪莉缓缓合上了眼睛,梦里什么都有。

明天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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