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莫殇和冥焰敲开了老伯的家门,林馨撑着黑伞隐在身旁。
老伯慢慢地打开半边门,“你们有事吗?”
莫殇摊开手帕,“我们路过一座坟墓,看到旁边有一条手帕,绣相精美,就向人打听,听说老伯每年都会去拜祭,所以我们就过来问问是否是您落下的?”
老伯忙接过手帕,声音颤抖,“谢谢,幸好你们给送回来了,不然等我发现丢了就找不回了,人老了容易忘事,我记得没带上它呀,真是记忆越发不好了。你们进来坐一下吧。”
老伯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敞开了门引莫殇和冥焰进去。
“请坐,我去给你们倒茶。”
冥焰忙拉住老伯,“不用麻烦了,我们坐一会就走。”
“好吧,那我们聊聊天,平时都是一个人,难得今天这么热闹。”老伯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坐下。
莫殇假装好奇问道:“老伯,这块手帕对您来说很重要吧,绣的人也是及其用心了。”
老伯低头摩挲着手帕上的绣图,“是啊,很重要,她一生好强倔强,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她的绣工当时在整个江南可是一绝啊,可惜我没能守住她。”
林馨闻言默默地垂下眼眸。
莫殇踌躇道:“老伯,我看手帕上有个雯字,绣这手帕的人是叫吴雯娘吗?”
老伯猛地抬起头,戒备地盯着莫殇,“你怎么知道?”
“很奇怪,自从捡到这块手帕,我老是做梦,梦到一个人影,她说她叫吴雯娘,想托我给手帕主人带几句话。她说,她知道您每年都会去看她,陪她说话,她很开心,该放下了,她从来都没有怨过您,她也不希望您老了活得孤苦无依,这样她会心疼灵魂不安不得往生。她说,心里等的人一直都是您。”
眼里聚起水雾,泪珠溢出眼眶,顺着沟壑纵横的面庞蜿蜒滑下,无声的呜咽更让人心疼,良久,老伯声音暗哑:“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没来过我的梦,干嘛舍近求远呢,就不能让我再看看她吗?”
莫殇轻声道:“也许,她怕自己会留恋,更放不下了。”
“唉~要是能放下早就放下了,不过这心结解开了,心里好受多了。”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她好吗?”
“您好她便好,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她现在应该已经去到另一个世界,重新生活了。”
“那就好。”低头抚摸着手帕,轻声道:“我也没什么要操心的,都挺好。过几天我就叫我儿子过来接我,不用担心我没人照顾,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又见面了呢。”
鼻头一酸,林馨看着眼前的画面顿感苍凉。
许是觉得沉默了太久,老伯收拾好心情,笑着说:“真的谢谢你们,都是好孩子,要不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莫殇起身推辞道:“不了老伯,我们订了车票中午走,就不留下了。”
“好吧,那我送你们。”老伯送到门口,“你们走好,路上注意安全。”
冥焰笑着说:“会的,您回去吧,保重。”
“好。“老伯挥挥手,看着人影渐行渐远直到已经模糊,才慢慢关上了门。
林馨疑惑问道:“你为什么骗老伯说梦到吴雯娘,还说了那些话?”
莫殇依旧面无表情:“你不觉得吴雯娘和老伯都把自己囚禁在回忆吗?吴雯娘宁愿相信自己等的是谢家少爷,麻痹自己,想来是害怕连累老伯受世人唾骂,守住了女子的节气,却丢失了真情。而老伯一直活在自责里,自认愧对吴雯娘,所以才会在晚年舍弃安逸的生活来到这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惩罚呢?等不到的结果还不如让他放下,好好过完最后的日子。”
林馨和冥焰难得的沉默,是啊,逝者已矣,生者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