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此行不仅一无所获,甚至还元气大伤,伤势最轻的柳白想要恢复都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这还是不考虑那些大量流失掉的气血的因素,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才能实现。
至于巫卓凡现在还在昏迷之中,好在他只是身体能量透支造成的部分骨裂穿刺与双腿严重骨折,只要安下心来静养,假以时日完全恢复是有机会的。
而鬼七的情况...可能很不乐观,至少目前还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因为这要涉及到一个天宫的禁忌秘密——降妖师不详的晚年!
柳白沉默不语,静静的望着雪山神庙,漫长的生命中,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尽头。
娇小可爱的柳树在他的指引下,将根须扎进巫卓凡的身体内,散发出碧玉一般的光泽,开始修补他破损的身体。
无论如何,先把鬼点子最多的巫卓凡弄醒,再去解决那个走火入魔的鬼七的问题,这是他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优解了。
修炼“金刚与魔焱”伴随着刚猛的副作用,自然也会拥有极为强大特殊能力。
若不是在短时间内体内的能量被图腾神迅速抽空,他的神形施展开以后,体魄逾越金石,并且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只要一丝意识不灭,就可以一直战斗下去。
所以此刻,受到那些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的纯净生命能量的刺激,巫卓凡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断裂的骨头颜色逐渐变深钙化,最后层层裂开,露出新生的骨骼,那尊柳树就像一个资深的医师,一直在引导着骨骼生长的方向,避免出现问题。
“到底,是终点还是起点...”
“我是谁?你...又是谁?”
“为什么...”
“...”鬼七的身影在雪神山半山腰一带迅速闪回着,浩荡的死亡气息比之前有增无减,口中不停地重复一些无人能懂的话。
在战斗结束后,随着仇满洲的死亡,山门处的结界已经失效,易无言静默,目送着那道清风远去,一直到他再也无法辨认出它们的位置才停下来。
“嗯?这里有高手?桀桀桀...”鬼七虽然神志不清,但他的感依然异于常人的敏锐,他察觉出了雪山神庙的与众不同。
几公里的上山路在他脚下却只有几步的功夫便到了,站在山门处,鬼七没有贸然闯进去,因为他发现自己神形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居然在靠近这座庙的第一时间就被净化的一干二净!
虽说雪山神庙在西南一带信众颇多,但放在天宫这个体量的庞然大物面前,显然不值一提。
对于“新生”的信仰,天宫的态度一向非常开明,只要不偏离正途,有益于人类社会的正常生活秩序,天宫不仅不会打压,反而会给予方方面面的支持,即使来自帝国方面的打压,都不敢太过分。
这种下三流的组织,鬼七心里可是没有什么敬畏可言,在他看来,只有自身实力才是真,其他万般皆是空。
弱者,才会将自己的希望与未来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信仰上;强者,应该去创造信仰!
“秘技!神棺天降!”一口几米长的沉重黑棺从天而降,笔直地冲着山门砸去。
这一招只是试探一击,后续可以演化出十多种变化,即便是真有“高手”躲在暗处装神弄鬼,他也不至于落了下风。虽然他现在神志不清,但战斗早已成为他的本能。
虽然铺天盖地的死亡气息被雪山神庙完全中和,但那股威压依然让易感觉呼吸一滞。通过仇满洲的视觉共享去感受和自己亲身面对,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此时的易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仇满洲那个男人,究竟有多强,要知道刚才他可以一个人面对三个这样强大的星宿都不落下风!
“请大人手下留情!”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突兀出现的声音打断了鬼七的动作,那道黑棺也就势停下。
“属下朱雀门下,张月鹿所属,乾清天官,拜见星宿大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张讼也醒来,并且在易毫不知情的时候,来到山门处。
此时巫卓凡也已经醒转,见到有人出现也是施展神形第一时间来到山门处。
“是你?那个据说死在鄂县的倒霉鬼?你居然活下来了,真是撞了大运啊...”巫卓凡的语气尚有一些虚弱,在这种时候遇到天宫的人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你应该对此地颇为熟悉,我们方才经历了一场恶战,给我们在庙内安排一处静室疗养,要快!”柳白说话还算客气,看来经历过这一次的劫难后,给他的心境带来不小的影响。
鬼七并不担心这个小小的天官心里会打什么主意,在他看来,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笑话罢了。
“这么说来...刚才你也在这里?”巫卓凡微笑着,眼神中闪烁出危险的光芒,就像一只伺机而动的毒蛇,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猎物。
“回翼火蛇大人,今天属下是慕名而来参加雪山神节...却不想在这里碰到了仇满洲!”
“三年来,属下无时不刻,都在想着报仇...奈何受伤严重,一年前流浪至此...”
“刚才,属下只听到三位星宿大人前来拜山门,便失去了意识,适才醒来便第一时间出来拜见三位大人!”张讼一直低着头半跪在地上,语气充满了诚恳和尊敬。
“恭喜三位大人,立下不世之功,除掉大妖排行榜第八名的’天生杀星’!属下斗胆请三位大人前往寒舍稍作歇息,再做打算!”
“据属下所知,这雪山神庙内藏大玄机——”不知张讼是激动之心溢于言表,还是过于紧张,说话的思路有些凌乱,表达出来的内容也是七拐八绕,没有个重点。
就在他这句话还未说完时,突然有一只手竟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来。这只手冰冷无比,宛如死人的身体一般冰冷僵硬,大脑缺氧瞬间就让他眼前发黑,后面的话也全被憋了回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想干什么,桀桀桀...我劝你不要说谎,我是鬼金羊鬼七。”
张讼下意识的挣扎起来,拼尽全力的抓住脖子上的那双铁手,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丝毫。
他就像一只搁浅的鱼,只能张大嘴巴去呼吸,可再用力也无法将空气吸入肺中,很快,他的挣扎就弱了下来。
“老鬼,清醒点!自己人!”柳白开口道,随后一道碧绿的光芒射向张讼。尽管鬼七的手还没松开,但张讼感觉到久违的氧气,一瞬间如获大赦,开始大口的喘气,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
“桀桀桀,你不说我都忘了...”说完鬼七松开手掌,终于恢复自由的张讼浑身发软,直接瘫倒在地。
恢复几分力气后,张讼挣扎着爬起来,再次向三位星宿行礼说道。
“回...回三位大人,在下与仇满洲那疯子...有...有断臂之仇!如果不是三位大人...属下...属下一辈子...都看不到报仇的希望!”
“恳请三位大人...让属下尽绵薄之力...咳咳...”说道激动处,张讼还猛烈的咳嗽起来。
三人看到他空荡荡的右臂,顿时对他的话更是相信了几分。
这会轮到鬼七无言了,“...无趣,无趣的很。”他对弱者从来是没有半分同情的,即便是自己人。
只不过,现在的他清醒以后内视发现,自己的身体几乎已经千疮百孔,全靠着神形支撑,否则早就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当场惨死了!
同样情况的还有柳白和巫卓凡,他们并不需要面前这个卑微的感激,也不相信他说的话,只是他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疗养伤势,一切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这三个人既是一个站线老朋友,同时也是见利起早之人,互相觊觎对方拥有的秘密,又互相忌惮。
此刻大敌已除,保不准什么时候这仨人看不对眼了就会打起来,有一个天宫的下属在,起码另外两人会自持身份收敛许多。
这事呢,巧就巧在另外两人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张讼在前引路,三位星宿跟着他下山而去。
听到咯吱咯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消失,耳边除了簌簌的落雪声,雪山神庙内再无任何声息。
易长出口气终于放下防备,鬓角的汗水大颗的滑落,他抽噎起来,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许久之后,夜色将起,雪已经停歇,雪山神庙陷入了万籁俱寂之中,月光大片的洒下,倒进一整院子的清辉,小雪此时终于醒转过来。
“我这是...睡着了吗?”小雪下意识的用袖子擦擦嘴唇,迷离的眼睛四处张望一番,没有发现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小青叔不会又是骗我吧...明明那么肯定的答应仪式结束就带我去玩...结果说话不算数,又一个人偷偷溜走了,讨厌死了!”
她坐起身,两条细长笔直的腿盘在一起,用力伸了伸有些麻木的胳膊,后背的骨头发出噼啪的拉伸声音。突然她的余光注意到那个呆呆的杵在门口的小男孩,心中立马生出捉弄之意。
她修炼的是一脉相承的神术,算是介于降妖师与异能者中间的存在,只在家族血脉中传承,人们将其称之为“神灵的馈赠”,她的“神灵之手”就是这样的存在。
别看小雪年纪轻轻,在雪山神术已经造诣颇深,否则绝不可能接手举行雪山神节这样重要的节日活动。
只不过她修炼的大多是雪山神术中“纳”的术法,多是一些辅助以及救死扶伤的神术,而她的姐姐小月,则是着重修炼另一门“戒”的术法。
她悄悄运起神术,一个圆滚滚的小雪球瞬间成形,接着她伸出芊芊玉手握住雪球,闭上一只眼瞄准易,将雪球扔过去。看她娴熟的动作就知道,这一套动作绝对没少做。
雪球轻轻的砸在易的后背上,碎裂成飘扬的雪花萦绕在易身边,在月光的映射下发出亮晶晶的光泽。
“bingo,正中靶心!”小雪得意的笑起来,可接下来的事情并未像她预料般,易不仅没有回头看,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眼神直直地望着山门外的天空。
小雪有些疑惑,她慢慢站起身,踮着脚悄悄摸过去,洁白的玉足踩在厚厚的雪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也没有留下任何脚印,仿佛她和雪本就是一体的。
这次,绝对不能轻饶他!先前那笔帐还没跟他算呢,这会居然又一次忽略自己的存在,真当这么美丽可爱,集美貌智慧于一体的我是空气吗?小雪气呼呼的想着。
“小弟弟,你在看什么呢!”小雪故意探出头,放在易的左肩上,朝着他的耳朵大声地说出这句话,想要吓他一跳,同时眼睛向着山门外看去,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
没想到易的反应如此之快,他下意识的把脸扭过去,一瞬间,一个拥有完美轮廓的侧脸出现在易的眼前。
她微微昂着头,就像一只傲娇的天鹅,像是在用余光打量着易,又像是在眺望远方。
她的眼睛中仿佛有星河,满天的月色星辉都黯然失色,再加上自己嘴唇边传来那种软糯丝滑的触感——这是什么?
“你!”
“我——”
“...”
等易再次反应过来时,小雪已经和他拉开一米的距离,同时眼神不善的瞪着他。
“我...”。易感觉手心发汗,他感觉自己好像要危险了,没等他细想,他的直觉就应验了。
“你——你完了!冰冻!”小雪脸颊通红,一路红到了耳朵根。但她可是没有手下留情,必须要给这个色咪咪的小弟弟一点教训!
姐姐美貌无双这是事实,但小小年纪就敢色迷心窍,动手动脚,这样下去还得了?必须给他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