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自大的混蛋
“不，霄凡……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能到我办公室吗？”
“嗯。”
林霄凡看得出骆医生眼角的点点晶莹。骆雨薇是他的女儿啊，任何一个父亲，都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苦难而不去动容。骆雨薇真的竟这么仇视自己……她今天的这种状况，该是自己害的吗？
“骆医生，她的眼睛……”
骆正浩摘下眼镜，看似不经意地揉揉眼角，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林霄凡面前，自己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许久，才终于开口：“严重外伤，造成了眼球摘除。”
眼球摘除！林霄凡实在难以想象：“她……将要失明了吗？没有办法救治吗？”
骆正浩痛苦地摇摇头：“没有办法。”
“怎么会这样……骆医生，也许……也许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可能不会有那起事故。”
“不，这不是你的责任。霄凡，今天我请你来，并不是想要追究什么责任，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将你带到病房，也不是故意想让你看着雨薇这样的状况……其实，我是想让雨薇，给你道歉。”
“给我道歉？”
“是，可是，我太心急了。我没想到，雨薇会这么大反应。是她还无法接受自己的伤情，情绪才会这么动荡。”
“可是，骆医生，当时的情景很突然，也许，她误会了什么……欧克宇他，他不该……”
“这也怪不得克宇。要怪，只能怪雨薇她……咎由自取。”
林霄凡愕然地看着骆正浩，他是诚心诚意这样说的，没有任何作假。可是，骆雨薇是他的女儿啊，他怎么竟可以这么平和。
“霄凡……我……替雨薇给你道歉。”说着，他真的起身，就要深深去鞠躬，林霄凡哪里受得起，手忙脚乱地扶起他。
“不，骆医生，您别这样！该道歉的是我……不，我即使道歉也无法挽回骆雨薇的眼睛……对不起。”
抬起头的骆正浩，似乎突然苍老的许多，雾气腾腾的眼睛，写满悲凉。张开口，声音也是颤抖的：“雨薇她做错了事，伤害了你和克宇两个人。霄凡……就连我，也对不起你妈妈啊。”
林霄凡更听不懂了，如果说骆雨薇真的有什么错，也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可是，怎么又牵扯到自己的妈妈。
骆正浩看得出她的诧异，他深深呼吸着，终于想将一切和盘托出，他希望这样，可以使自己和女儿得到救赎。
“霄凡，其实……我很早见到过你的妈妈，就在二十六年前。”
林霄凡紧握着双手，预感到自己将要解开长久以来的心结。那个欧克宇所要报复的原因，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本无法顾及去搞清楚，如果是真的，她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妈妈曾经的角色……而要搞清楚那些，对这个已然被欺骗被抛弃的下场，根本是毫无意义的。那么又何必用尘封的痛苦去折磨自己的妈妈呢？
然而今天，就连骆医生也被牵扯到那些过往里，似乎事情远比自己知道的复杂。
“骆医生，难道说，二十六年前，我妈妈……真的介入过欧克宇父母的家庭？欧伯母的车祸，真的由于我妈妈引起的吗？”
“你妈妈，的确和克宇的爸爸相爱过，他们甚至是想要不顾一切地走在一起的……克宇四岁那年，亲眼看着自己的妈妈遭遇了车祸，那次，的确是她和你妈妈在咖啡厅见面之后，发生的事情。”
林霄凡的眼眸止不住地泛红，原来，欧克宇说的都是真的，原来，他真的有想要报复的理由。
“霄凡，也许，克宇他当初接近你的目的是不单纯，但之后，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了。”
“不，不是……骆医生，为什么你要替他这么说话？对不起，我不想说这些事了，其实，刚刚接到您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机场，如果您能将以前的妈妈的事情如实告诉我，我已经很感谢了，其他的……我没有必要知道。”
骆正浩看出她甚至想要起身离开，连忙抬手拦住：“霄凡，你得听我说，你一定得听我说完。为什么你妈妈的眼睛会看不到，为什么克宇会执意逼你离开他……这些，都是我和雨薇的错。”
林霄凡皱眉看着他：“骆医生，关于我妈妈的眼睛，您还知道什么吗？”
骆正浩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叠发黄的档案袋，重新坐在林霄凡对面，将档案袋推给她：“这是二十六年前，你妈妈将双眼移植给克宇妈妈的所有医疗档案。”
林霄凡难以置信地将所有资料翻看一遍，双手冰冷地轻颤着，原来，事情真的比自己了解得复杂得多啊。
“这些治疗过程是完全保密的，只有我和你妈妈知道。是，我承认我有一定的私心，我看到美妍她痛苦的样子，真的想更多的帮到她，她已经没有了双腿，如果再没有了眼睛……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承受的……”
“所以……你就摘除了我妈妈的眼睛给她？”
“你妈妈她……她是的伟大的女人，她让我一定要瞒着所有人，然后她就消失了……如果，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也许这一段往事，永远不会揭开。”
“欧克宇他……也不知道这一切？”
“他不知道，在他的意识里，只有一个破坏他和睦的家庭，残害了他妈妈二十六年的坏女人……可是他不知道，你的妈妈为此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如果说该要补偿，早就还清了。”
是啊……无论如何，他就是带着满腔的恨意，来报复她的爱的……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没有一刻真实过，看到她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吧。那么……他真的做到了，做得很成功。
“霄凡……原谅我，其实，你妈妈是无辜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无心的。可是我的私心，不但让你妈妈失明了，更致使她……打掉了自己的骨肉。”
“什么……骨肉？”
“你妈妈曾经怀过一个孩子，是欧志涛的孩子。可是为了做眼睛手术救克宇的妈妈，她等不到孩子的出生，不得不做了流产……就在这里，是我眼睁睁看着的……”
林霄凡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这让她根本难以想象。
“作为一个母亲，要做这样的决定，是多困难的一件事，你的妈妈，是个伟大的女人啊。”
如果说，之前的自己还不能完全体会，可是现在，她怎能不知道啊。自己的身体里，也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依的骨肉啊……这，是一个与自己所爱的男人的孩子。不管是，还能不能爱，还是不是爱，曾经的爱，都是那么深入骨髓的。这么一个饱含着爱的孩子，怎么割舍得下。
如果说，自己的这份爱，是根本不该有的。可母亲呢，她起码和那个男人是真的相爱，只是无法继续下去。那么这种情况下，还要放弃这个孩子，将是多么残忍的事。
可是，她竟然能这样选择，甚至要救的，是自己的情敌。这该是怎样的胸襟啊。
“你妈妈离开的这么多年，我真的无时无刻不在自责。然而事情已经这样，我又不能再将它告诉每一个人，这样只能让所有人受到良心的折磨。是我的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