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王朝,北历861年,这日晨,北漠皇宫,亲政门。
宫门大开,一辆皇族马车缓缓驶入,四马并驾,马车后的随行侍婢仆人整整十余人,衣着也并非寻常人家侍奴能穿的了的。排场十分体面华贵,马车旁的侍婢望向马车未动的帘,“主,先去皇后娘娘宫中?”马车中的人并未立刻回话,而是沉默了半许,马车内传来稍带些许奶气的女童声音:“嗯,先去姑母宫中吧,过会儿再去东宫寻长姐玩。”
这马车一路上在宫女侍卫们的注视下入了凤仪殿,马车止步,侍婢掀开车帘,从马车上扶出一位少女,脸上稚气未褪,却己出落的倾国倾城,一身白衣飘然似雪,眉如墨画,水翦星眸,三千青丝散落耳后,她缓步走入正殿之内,迎面而来一位面容华贵娇俏的女子,凤冠凤袍着身,颇有母仪天下之态,“沐儿拜见姑母,姑母万福金安。”还未待她行礼,便被她姑母拉到了凤椅上左瞧瞧右看看,问了一通关于身体是否康健、生活是否舒心的问题。
这让一旁待奉的奴人见了一阵汉颜,要问何人能让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皇后紧张,那就唯有这位苏家少小姐了,这苏家,有三女一子,长女嫁于当朝皇太子,为东宫太子妃;二女被封公主,赐封“广平”;长子官拜太子太傅,并娶了同为五世家之一的燕家千金为妻;这幼女,也就是苏子沐,虽未有封赐,却可随意进出皇宫,且入了皇室女学学习,被皇室、苏家护在心尖尖上的千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呀!
“姑母,沐儿一切安好,今日正巧女学休假,便来寻姑母和长姐玩啦!”苏子沐一副天真的模样,面上挂着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眼中还闪过一丝无法观察到的隔阂与冷意,皇后丝毫未曾发现,依旧对她关爱有加。
未时一刻,浔阳江楼。
此处乃天下第一茶楼,天下文人雅士皆于此处品茶作诗,这不,今日这的楼主摆出一扇金蚕丝屏风,上面写了一句诗,只要有人能对上下句,这屏风便归谁,众人欣然前来,可在看到那句诗时,皆迟疑了半刻,随后围在屏风周围想着诗,从辰时一直想到未时,仍旧无人对出下一句诗。
二楼,娉婷坊。
一家奴望着屏风上的身影,恭敬地行礼说道:“公子,您还不下去么?”屏风那边的人十分平静地拿起茶杯在眼前观着。而后,一道清冷且磁性的男声传来,“你先出门候着吧,本公子随后便去会会这屏风。”听此言,那家奴也不便再说什么了,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那人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金蚕丝屏风,呵呵,看来真该会上一会了呢。“随着声落,茶杯被他重重地放回了桌上,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一楼,屏风周围的人依旧沉思着,不少人已想的焦头烂额,却是半句都未想全,掌柜见此叹了叹气。上前一步,刚要命人将屏风抬走,便听到二楼楼梯处有人说了一句,“我家公子有了答案,不知可否一试?”此言一出,众人目光皆投向那主仆二人,掌柜心中一喜,“自是可以。”
那主子只露了个背影,听言,转身冲众人一笑,有不少女子皆愣住了,那男子极为年轻,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白蓝色的锦缎长衫,腰束玉带,五官白皙,容颜生得温雅俊美,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美,高贵与优雅,亦不失风华飘逸,手持一柄上好的墨色山水折扇,浅浅凤眸微眯,眼底微微透出一股傲然绝世的锋芒,无论如何去看,他都是一个风姿卓然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在下献丑了。”他向众人作了个揖,随后将原本的那句诗与续的那句诗缓缓道出:“慢拢青丝念红妆,轻捻沉香忆昔颜。”
众人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便连声叫好,掌柜向他行了一礼,“不知公子姓甚名谁,何方人士,一会儿我派人将屏风送于你府上?”那男子转身走下楼,出了浔阳江楼,临走时留下一句话:“本公子,姓安名逸,北漠安氏是也!”
此言一出,如同平静的湖面被人丢了块石头进去,惊起波澜,然而,这块石头还不小。
众人被惊得说不出来话,那是安逸,京城第一才子的安逸,安家大少的安逸,就问这在场的富家公子、文人墨客,又有谁能比得上他?那掌管悄悄退了下去,上了三楼,将所发生之事无丝毫遗漏地告诉了楼主,那楼主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玩味,“是吗?这安逸,我是该好好会会了呢!”
门外的掌柜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主子还是如此可怕……
月黑风高夜,北漠尚书台中。
桌前几位在朝中颇有地位的政界高官相对而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言语还有些激动,“燕家之人实在嚣张!本官叔父就那么被他燕不动棒杀了,他就是根本不将我们尚书台放在眼里!本官叔父不过是贪杯多喝了几杯酒,在大街上闲逛了一会儿,他就未经刑部与大理寺审理,将我叔父法办了,简直无法无天!”“此事也不能怪燕大人,他身为九门提督管理京城事防,且那高祖旧制的禁夜令在那摆着,人家也有那理由不是?听说只打了五十棒,还是您叔父不经打。”“可我就是不服那燕不动!”话音刚落,门口又传来一男子的声音。“你不服也得服!也得受着!”
一男子身着黑色斗篷走入尚书台,说话时还带着些许咳嗽声,在看到他的容貌时,众人一惊,“燕惊云!”
那斗蓬将他罩得严严实实,他轻低下头,露出那勾起冷笑的薄唇,“正是,我来是为了…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