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无恙之人
当时小元子和他说的时候,他还笑得一口肉汤没咽下去直接喷了满桌子,但是一下又默然了,姐,安然过的什么日子你可知道?就算你将给安然的爱一并加在小王子身上,那也是自欺欺人。
再想想,罢了,姐姐做事自有她的道理,自己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加以配合就好。
天高风清,塞外的深秋别有一番风味,深邃辽远,广袤自清。
见着外面日头不错,何景言便拉上宝贝儿子出去跑跑马。无恙不过三岁多,连缰绳都拿不稳哪里还有兴趣遛马?由她带着骑了一圈便耍赖不干,挣脱她的怀抱自己跑到一边去金黄厚实的草地上打滚儿去了。
景言也不管,任由儿子在那里滚来滚去,自己一个人牵着马坐下,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不禁感叹一声,三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真是时光飞逝啊。
这臭小子胖乎乎的跟个皮球似的,小时候那眉清目秀的五官被脸上的肥嘟嘟的脸颊挤的看不出来了。
何景言摇头啧啧两声。她和单于那都是人中上品啊,有相貌有身材有头脑。怎么得以儿子就长成这样!完全没有遗传到夫妻二人的优秀基因嘛。
小胖子在草地上一圈一圈的来回跑,一会儿拔草根,一会儿抓蚱蜢,就是不消停。
忽然间,一只灰毛兔子受了惊吓从草堆里“哧溜”一声蹦出来,盲无目的的在草原上窜来窜去。小胖子看见兔子惊喜的尖叫一声,拖着两个粗粗的小象腿就开始追兔子,跟着保命的兔子拐来拐去。
他那个小短腿怎么能追赶的上短跑冠军——野兔?拐了几个弯后目标就消失不见了。小胖子委屈了失落了,耷拉的小脑袋慢吞吞蹭回她的怀里:“母后,兔子没了。”
她看着自家儿子真的是越看越可爱,摸摸他的头:“没了就没了。那么大一只兔子一点都不好看。回头叫大将军给你抓一窝小野兔回来,你自己养。”
“真的?!”无恙眼睛亮亮的,伸出小手指要和她拉钩钩:“说话算数?”
“母后何时骗过你?”她挽起小拇指勾住儿子的手指:“回头再派人给你砌个兔子窝……”
小胖子开心的拍手蹦跶,一个纵身扑到她怀里撒娇:“无恙最喜欢母后了!”
奈何那小子太胖了,强大的惯性力直接将她这个当妈的扑了个趔趄,她身子往后一倒母子俩就那么重重摔在地上了。还好身下是厚厚的干草没有摔疼,何景言狼狈的爬起身来,一把抓过小胖子按在地上,瞄准屁股蹲儿就是一顿臭揍。
无恙呼天抢地的扑腾干嚎,抓住机会一个鲤鱼打挺逃出她的魔掌,撅着屁股左右躲闪。景言一路狂追,可是儿子滑的跟个泥鳅似的,最后只有她气急败坏喘粗气的份儿。
母子俩玩闹一番之后便又躺回草地上,粘了一身的草沫儿。
风和日丽,漫山遍野开满了毛茸茸的黄色蒲公英花。
清风一吹,青色的草海便泛起一层层波浪来,拍打着涌向天地交接处。
看着湛蓝的天空,再看看身边的小人儿,何景言满足的感叹一声:安稳的日子就是让人上瘾。
回到王庭便看见小绯端着药碗站在门口一脸的不高兴:“小姐,吃药的时间都过了几个时辰了才回来,这药都热了好几遍了!”
景言嘿嘿一笑,企图避免喝药:“药点儿既然都过了,那就不喝了罢。”
小绯侧身挡住她的后路,手往前一伸将药碗送到她面前:“小姐,你要是不喝药我就去禀报单于,到时候您喝的可就不是一碗药了。”
这就话成功的威胁到了某人,将身边的小胖子往小绯身边一推:“哎呀,得了得了,我喝就是。无恙玩的一身汗都湿透了,你先带他去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给他喝碗姜汤,免得着凉了。”
小绯领着小主子出去,临出门还不忘了回头叮嘱一句:“小姐一定要喝药啊!”
“一定一定。”她随口敷衍着,瞄见小绯的身影走远了,转身就端起药碗往旁边的花园里一倒,还细心的用土将药渣埋好。
喝个鬼的药啊这么苦!
她不怕喝中药的,就是多放几根黄连她都眉头不皱的喝下去。问题是这药一喝便喝了三年,日日一碗,从不落空。
当初生儿子时过于惊险,有了血崩的迹象,大夫说了,这以后是不敢再怀上孩子的了,而且,就算不怀孕平日里也要好好调养着,否则便是一身的毛病。
何景言双手覆上小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也是,这个子宫孕育了三个孩子,一个没出生便被亲生父亲个扼杀在腹中;一个在逃亡的路上降生,之后被母亲掐断手指送回深宫;第三个命最好,父母皆在身边,身为匈奴的小王子身前身后都是人捧着护着,衣食无忧,简单快乐。
她抬头对上苍穹,心中默默。
算了,怀不上孩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何元在门外看着她淡淡的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一时不敢打搅。
从小和少爷一起在小姐的竹篾子下长大,见的最多的便是她飞扬果断的热闹性子,哪怕是杀人灭口的时候都可以满脸笑嘻嘻。
很少见过大小姐这般安静淡然的样子啊,不经意看见了,反而叫人心里忍不住的心疼怜惜。
“小姐?”他还是出声打断了她的凝思。
景言转头,竟是何元,一时惊喜不已,赶快招呼进屋坐下:“小元子怎么来了?”上下打量着面前已经长成小青年的何元,恩,气势内敛,举止得当,很有大管家的风范!
满意的点头:“小元子今年满十八岁了吧?”
“是。”何元应着,额头上开始冒冷汗,该不会又是。
“我给你找了几家好姑娘,长相品质家室都不错,你。”
何元暗道不好,果然又开始乱牵红线,当即岔开话题:“那什么,少爷让我带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儿给小王子,当做三岁生辰的贺礼。”
何景言摆摆手:“小孩子要什么贺礼?再说吧!对了,我刚刚说到。”
眼见这个蹩脚媒婆又要开口,小元子马上将她的话堵住:“少爷带了个女的回家!”
“真的?”这个劲爆的话题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叫什么啊?脸蛋长得怎么样?家室可好有无兄弟姐妹?是正室还是侧室出生?身材可好?屁股大不大?恩。屁股大些的好,会生养。”
听她在那里balabala的开始念,旁边的何元忍不住满头的黑线,挥汗:真的是“不八卦不人生”啊。
好不容易找准机会插了一句:“大小姐,少爷又让画师画了些来。您看看吧!”
霍准知道姐姐思女心切,便花重金请了宫廷画师画些安然的画像,差何元送来王庭聊以安慰。但是何景言以前的身份在王庭是闭口不提的忌讳,旁人说不得也不知晓。只有每每待她看完画像就由何元再带回去。
回头谨慎的看去,确定没有旁人,这才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捧出几幅画卷递给何景言:“小主身体好了些,春江姑姑照顾的很细致,没让小主受什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