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沈乐盘坐在床铺之上，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收功。
他睁开双眸，眼中顿时锐气横生，精气神十分饱满。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沈乐体内的第四窍穴已经趋于圆满之境，再过一阵子，他就能冲击聚灵境第五窍。
可惜自己如今没有灵石在手，否则速度能提升数倍不止。
聚灵境中乘的修炼进度，要缓慢许多，像之前两日连破三窍的神速，往后怕是难以重现了。
修炼一途，本就是逆水行舟，越往后走，进境越是艰难，且十分考验悟性。
在整个杂役处之中，大部分人都只停留在四窍、五窍的境界，就再难寸进。
像李海德那种已经是六窍圆满的人物，也是属于少数，所以他才能在杂役处之中获得许多人的尊敬，甚至是跟执事们称兄道弟，也不会被反感。
要知道，突破到七窍，达到聚灵境上乘之后，便可以在整个外门的所有堂口中，随意挑选去处，且能获得到灵脉溪边修行的资格。
而九窍圆满，突破到阳灵境之后，更是堪称鲤鱼跃龙门，可以直接跻身内门弟子，享用齐月峰真正的上层资源。
但这些都不是沈乐的目标。
他的目标只是钱。
齐月峰这座庙太小，终将容不下他。
他向往的是外面更广阔的天空，是号称万古灵地的中州，是群星璀璨的浩土世界。
起身来到屋外，沈乐站在池塘前，对着水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看着水面上荡漾的帅气倒影，还有倒影后方的无尽天穹，沈乐心中只生了出两个词。
格局。
气质。
……
今天正是约定好的日子。
仙荷要正式开售了。
自己身为主角，自然是不能迟到的。
齐月峰，落月湖畔。
这里是齐月峰公认的内部市场，所有的弟子，都可以在这里自行交易手中的物品。
此时，湖边已经摆满了摊贩，热闹非凡。
这里很多都是空州的各大家族的旁系子弟，以这里为渠道，为家族贩售着各类产物。
也有不少外门弟子在摆摊，转售自己剩余的丹药、折旧的装备等等。
加上湖边风景秀丽，闲暇时分，齐月峰的弟子都喜欢结伴来落月湖畔逛逛。
陶野已经在此等候了许久，他怀中抱着一口装满仙荷的麻袋，正紧张的四处张望着，搜寻沈乐的身影。
在陶野旁边站着的，是妹妹陶暖。
她是来看笑话的。
“老沈，你可算来了。”
“别急，咱先找个好位置。”
沈乐在湖畔环顾一圈，最后选择了一株花树的树荫下，作为摆摊地点。
在地面铺了一层黑布，整整齐齐地摆上十几条未开封的仙荷，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面，便算是直接开卖了。
“老沈，咱们一条卖多少灵石？六颗？”
陶野心跳的咚咚响，这还是他第一次摆摊。
沈乐道：“八颗。”
陶野脸皮一抖，“这么贵？”
“贵？卖完这十几条，别人想用这个价格买，咱还不卖呢。”沈乐颇有自信地拍着陶野的肩膀。
很快，便有顾主往这边走了过来。
花树附近的人流并不多，但仙荷这种东西，天生就能吸引那些喜爱享乐者的目光。
而且，中州的货船已经走了半个月，那些当初买的少的人，差不多都把手里的仙荷吸完了，正是有需求的时候。
有需求，那就有市场。
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已经好几拨顾主，都过来询问价格。
但无一例外。
在听见八颗灵石的天价之后，这些顾主直接翻脸走人，还有人直接破口大骂：“你们是想钱想疯了吧！”
陶野心都凉了。
“老沈，咱们降价吧，这怎么卖的出去啊？”
“都说了，别急，你好好看着便是。”
这时候，陶暖将小马扎搬到了沈乐的旁边。
“沈乐。”
“嗯？”
“我已经想好了一百种折磨你的办法。”
“那你再多想想吧，我皮厚，一百种不够。”沈乐随口应付着。
……
第一天，询价人数三十二人，销售额零。
第二天，销售额零。
第三天，零。
第四天，零。
……
陶野心态已经快要爆炸，好几次都硬是要求沈乐降价，但后者始终不肯。
最近两天，已经有几拨顾主没有直接翻脸走人，而是尝试砍价，说最高出六颗灵石购买。
六颗灵石啊！
转手就赚五分之一，哪有这么好的买卖。
但沈乐就是不卖，都快把陶野急哭了。
第六天的时候，沈乐决定涨价，涨到九颗灵石。
陶野都觉得他疯了。
第八天，沈乐直接把价格提到了十颗灵石。
而迄今为止，他们这个摊位只成功卖出了一条仙荷，在第七天的时候，一个犯了瘾的外门执事，咬牙用九颗灵石买下的。
距中州货船再次到来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七天。
“什么？前几天不是卖八颗灵石吗？”
此时的摊位前，一个世家弟子，正扯着脖子跟沈乐争论。
“不好意思，八颗灵石的已经卖完了。”
“你这不是还有吗？”
“这是十颗灵石的。”
“不一样吗？”
“价格不一样。”
“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那位世家弟子一拂袖袍，愤然离去。
对于这样的场景，陶野一言不发，似乎已经完全麻木。
陶暖搬着小马扎，来到沈乐旁边，两只小手揪着辫子，用末梢绕着手指头打圈圈，小声说道：“我已经想好了一千种折磨你的办法。”
“好的。”
沈乐打了个哈欠，靠着树干，开始午后小憩。
陶野有些茫然，深深叹了口气。
他是在想不通，明明已经有人肯出到八颗灵石了，为何沈乐还是不肯卖。
卖不出去，再高的价格又有什么意义呢？
等到中州货船一到，这些仙荷都将回归原本的价值，而自己手中却积压着这么多货，这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处理掉。
“老沈，我想不明白，你这是什么道理啊。”
听见陶野这句话，沈乐眼睛都没睁开，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人的欲望是一枚火种，当它燃烧起来的时候，人们总会控制不住地想去平熄它。”
“除了进食跟性本能之外，人不会对没有经历过的东西产生欲望，但经历过，欲望的火种就埋下了，每次见到这种东西，它都会燃烧起来。”
“老陶，如果你没吃过甜点，你会对甜点产生欲望吗？肯定不会。而我们的目标客户，却全都尝过仙荷的甜头了。”
“之前那么多天的摆摊，并不是为了把仙荷卖出去，而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这里有！天天有！”
“他们每次见到，欲望就会烧起来，次数多了，欲望就会失控，日夜噬心，到了这种时候，比起触手可及的快乐来说，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