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臣退出了御书房,不一会就有人送了南宫家的帖子进宫。
话说这种大事儿,南宫家主咋么也应该出面吧,却只送帖子,着实大气。
皇帝倒是明白南宫家什么意思,无非是舍不下面子,只写一张帖子求情。
可皇帝哪里知道,打开帖子看见的内容着实不一般:望圣上秉公处理南宫绝一事。
果然是南宫家,沉得住气。
“去天牢。”
皇帝倒是想知道南宫绝的态度,有没有贪生怕死。
“唯,摆驾天牢。”
舒裘其实很想说:圣上您九五至尊,咋能去天牢那种腌脏之地。可是想了想今日皇帝的心情,这种话不说为好。
……
天牢里,南宫绝倒像在自己家,躺在稻草床板上,怡然自乐,对于身边的环境毫不在乎。
“南宫绝,你可知罪?”
皇帝厉声问着,脸黑成一坨,倒是与监狱里昏暗的煤油灯一个色了。
“臣知罪。”
就这么认了?
“臣身为太医暑首,既有心却无胆,既又力却无果,眼睁睁看着病人在臣眼前死去,臣愧对圣上隆恩,臣愧为天下医者之表率!臣万死难辞其咎!”
果然是南宫绝,话说的冠冕堂皇,却没有一句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夹杂着对皇帝的不满。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皇帝见死不救嘛!毕竟那件事儿皇帝全程在场,是皇帝阻拦了南宫绝救人!
“好一个万死难辞其咎!”
皇帝转身就走,既然你想死那就死吧。
……
皇帝从天牢出来的时候的确想杀了南宫绝,可是细细思量,此事绝对不妥。
所以还是没有下旨惩处南宫绝。
天牢最近还真是热闹,南宫大人进来了,各路神通都来了。
这是天牢狱卒最深的感受。
第二天窦丞相也来了,自然是来看望南宫绝的。
“南宫大人,昨夜过的可好。”
“窦丞相,下官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有床睡,咋么会过得不好?”
“南宫绝,你可认罪?”
“圣上让窦丞相来问罪于我?还是三司会审已经成了丞相大人的职务了?”
窦丞相哪里知道南宫绝要这么问,这不是指责自己越俎代庖吗?
“本官只是好意提醒南宫大人,早些认罪,免得受皮肉之苦,免得连累南宫家。”
“丞相大人实在暗示下官,若是不认罪就要屈打成招,还是意味着下官不认罪,就拿南宫家相威胁!”
南宫绝还是一样的不卑不亢。
“在下不才,也明白圣上礼重南宫家,绝不会为了微臣之事难为南宫家。”
南宫绝在提醒窦丞相南宫家不是你能动的!
窦丞相气的差点闭气,气呼呼的走出了牢门,“嘭”的一声将牢门关上。
“好好伺候南宫大人!”
这句话说的阴森森的,有资历的狱卒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却都不敢行动,毕竟南宫绝背后是整个南宫家。
窦丞相自天牢出来,也明白了一点:不能在朝野施压了,南宫家的确不能惹,虽说南宫家上了折子,请皇帝秉公处理,但是谁又知道其中有几分真心。
反正窦丞相这里不施压,八王府也不会松懈:南宫绝必死无疑。
果不其然,这俩天早朝议的都是南宫绝一事。
皇帝被吵了三天,终于下令先将南宫绝太医暑首一职革去。
“八大王,臣等已经尽力,圣上却只革除南宫绝太医暑首一职,还请八大王恕罪。”
“诸位已经为八王府尽力了,小王在此谢过诸位,咋会责怪诸位。”
南宫绝只革除太医暑首一职实在难以平息八王叔的怒火。
众大臣和八王叔说叨了几句,都散了。
只留了八王叔在殿外站着,盯着御书房的方向,终于迈开步子向着目的地走去。
“八大王这是去哪里?”
“见圣上。”
八王叔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拦住了,来人正是舒裘的徒弟德贵。
八王叔回了一句,绕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德贵,继续往前。
“八大王留步,您现在就不要再去烦圣上了,圣上正憋着火气……”
“不劳烦公公担心了!”
八王叔就是不听劝,执意过去。
“既然如此,小人就不拦着八大王了。”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好意提醒,一心好意全成了驴肝肺。
转眼,八王叔已经到了御书房。
“臣白迟求见圣上。”
皇帝看了一眼舒裘,似在询问咋么回事。
舒裘一个哆嗦,跪了下来。
“奴已经派了德贵去找八大王了,哪知德贵无能,未能拦住八大王,皇上恕罪恕罪。”
“罢了,他若是真心来,谁拦得住,让他进来吧。”
“唯。”
舒裘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宣八王爷觐见。”
片刻,八王叔就进来了,勾腰驼背,一副苍老之相。
“臣叩见圣上。”
“八王叔不必见礼了,快快起来。”
“臣今日来为的是恳请圣上为我八王府作主的,南宫绝不死,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所以八王叔这是在威胁朕?”
皇帝怒了,是的,皇帝忍了几天了,这几天八王府背后的小动作,皇帝一清二楚,日日朝会那些恳求处死南宫绝的人大半是八王府指使的。
“臣不敢,只是臣委屈啊!难道圣上忍心看着微臣绝后?”
八王叔对皇帝的脾气自认为清楚的很,可是皇帝真正翻脸那一刻,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朕就算不忍心,那又能如何?世子妃,小世子已经死了!逝去的人我们无法改变什么,但是活着的人还在继续,我晨国的未来还要继续!”
八王叔明白了,南宫绝的处罚还是要看南宫家!
“臣告退。”
八王叔浑浑噩噩的退出了御书房,从前他以为,白松竹不一样,在他眼中还是有亲情的,自己就是一个例外,如今才知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古人诚不欺我!
……
天牢,所有人都被放倒了,唯有南宫绝的牢房里有人。
“绝,可要随我离开?”
劫狱的人穿着一身黑衣,只有南宫绝肩膀那么高,身手却了得。
“不走必死?”
南宫绝不在意的问了一句,他不觉得自己必然交代在这里。
“尘不知,但是若是不走,皮肉之苦,怕是少不了。”
黑衣也如实回答着。
“尘,可知道我此生最大的志向并不在朝堂,而在于山水,可是南宫家在那里,我朝野的官职推不去,如今不死定是流刑,我自然更加乐意。”
“如此,尘告辞。”
黑影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转眼间便没了人影。
……
总算消停了,皇帝刚松一口气,御书房外又有人等着了。
“臣柳休竹,求见圣上。”
柳休竹新科状元,出身贫寒,但为人忠直,敢于直谏。
“传进来。”
“唯。宣!”
“臣柳休竹参见圣上。”
柳休竹进殿先对着案上的皇帝拜了拜。
“起。”
“谢圣上。”
“赐座。”
“唯。”
“谢主隆恩。”
“休竹也来掺合这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