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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伟大目标的开端

接下来的两天,格林早上带着巡逻队绕着城堡跑圈,之后用整个上午让他们练习立定,看谁坚持的时间最长,谁晚上就能有两个鸡蛋。

上次巡逻队解散前每人都分到了一个鸡蛋,不过他们大多数并没有自己吃,而是给弟弟妹妹们解馋。

格林非常满意,但也是因此,格林发现鸡蛋这个奖励机制自己还可以一直用下去,于是就下令今天谁能立定坚持到最后,就奖励两个鸡蛋。

看来回头有必要想想如何提高鸡蛋的产量。

上午巡逻队练习稍息立定,下午格林教他们做俯卧撑,负重长跑,每人背着一袋小麦绕着星垂镇跑一圈,之后教他们打军体拳,有时甚至还让两名骑士教他们格斗技术。

由于是领主亲自教导的,骑士对他们的训练方式十分的感兴趣,但是由于自己还有保护领主的职责在身,再加上他们对自己接受的正统骑士训练十分的推崇,因此看了几天也就不再将他们放在心上了。

从第一天以后,格林对他们就没有那么温柔了,除了每天的伙食不会断之外,对他们的要求越来越苛责,经常动不动就拿剑鞘抽他们的屁股,有时急眼了还会亲自下场给他们做示范。

众人这些日子看着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小领主亲自动手,并且严格要求自己,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自己学习的是领主家族祖传的武技,领主大人教导的越严厉,对他们来说就是莫大的荣幸。

再次气的恼羞成怒,拿着剑鞘抽了几个典型,格林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气急败坏的对着那几个扎马步扎的像鸭子一样的青年吼道:“再做不好你们今天就不要吃鸡蛋!”

这招非常有效,他们天不怕地不怕,同样不怕发怒的领主,他们甚至感觉领主大人发怒起来非常的可爱,但是他们唯一怕的就是脸色平静的领主和被取消的鸡蛋。

看着几只鸭子终于被自己纠正过来,格林冷哼一声,向城堡内走去,这天气真的是越来越冷了,要是有暖气就更好了……

走过薇拉姐妹的身旁,格林看了看两个小姑娘恢复的不错的气色。挺好,这些天喝的牛奶吃的鸡蛋没有白费,小脸白里透红,短短几天脸上的菜色就消失不见了,照这样下去,再等两年……

“呸呸呸,想什么呢。”格林轻轻的给自己一巴掌,温柔乡可是英雄冢啊,眼下大事未成,怎能沉迷于女色呢?吸血鬼未灭,何以为家?

薇拉见格林打了自己一巴掌,还小声说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还以为是那些笨蛋哥哥们将领主大人气坏了,连忙上前揉着格林那红都没有红的小脸,小声说到:“领主大人,别跟那些笨蛋计较,他们太蠢了,您不要在自己身上撒气……”

格林虽然外表年龄只有十五岁,但是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彪形大汉。再加上在这个艰苦的年代,镇上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都已经能够做母亲了。

被那双白皙的小手揉着自己的嫩脸,格林一把将薇拉的手扫了下来,恶狠狠的说到:“从今天起不要叫我领主大人,要叫我少、爷!”

薇拉吓得连连点头,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惹到了领主大人,颤颤巍巍的说到:“是,是……”

“哼!”格林甩开了手,冷哼一声,就靠在暖和的沙发上。

自己这两天越来越变得喜怒无常,控制不住情绪的事时有发生,就连看着整天在自己眼前晃悠的薇拉,心中也格外的烦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即将发育完全的身体在作祟,总之,昨天晚上睡觉居然梦到了薇拉!

虽然这些自己前世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自己是对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有这种龌龊的想法,这实在是不可饶恕。

格林拿着剑鞘砸头,羞耻的想将这些龌龊的想法给驱逐出脑海。

正在这时,薇拉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领……少爷,哈尔维总管求见。”

格林头也不回,挥挥手说到:“让他进来吧。”

沉闷的脚步落在城堡的石质地板上,在很远之外停了下来。格林靠近壁炉的专属沙发附近铺着一层厚厚的兽皮地毯,除了薇拉和贝丽卡之外,格林不允许任何人踏上来。

“领主大人!曲辕犁造出来了!”哈尔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格林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瞬间将刚才纠结的事抛在了脑后。他此刻的心情激荡,连说三声好,直接向外走去,哈尔维连忙在前边为他引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领主大人有过这么大的反应。

城堡外凛冽的寒风一吹,就将格林羊毛衫上的热量全部带走,但是格林毫无所觉,他看到城堡外一群人聚在一起,手中搬着一件熟悉的农具,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薇拉见他走的如此匆忙,连忙将他的貂皮斗篷从衣架上取了下来,向他追去。

格林的步子迈的很大,但是薇拉比他还要略高,一阵小跑就追上了他,将斗篷披在他的身上。

格林看着两个青年搬着一架木制农具,站在卢卡的身后。他没有理会行礼的卢卡和凯文,而是直接走到那两个青年面前,用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的抚摸着两人手中的新式农具,就仿佛摸着稀世珍宝一般,生怕将它有丝毫损坏。

那流线型的犁辕、犁梢,铁制的菱形犁铧在阳光下散发着寒光,集均衡与稳定于一身的,给人以安定、平稳的感觉。看着眼前这与自己记忆中完全重合的,充满了艺术感的生产工具,不知为何让格林眼眶一红,忍不住泪盈满眶。

格林一哭,那两名搬着曲辕犁的青年腿一软,险些跪了下来,卢卡和凯文不明白领主为什么哭泣,更是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两名骑士见格林一哭,“锵”的一声拔出重剑,架在木匠们的脖子上,薇拉和贝丽卡吓得捂着嘴,险些尖叫出来,哈尔维虽然已经对格林的任何不平常的举动都已经麻木了,但是他依然有些不知所措。

身边传来一阵骚乱,格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惊扰了一大群人,他顾不上擦眼泪,连忙伸手将骑士的剑刃从两位老木匠脖子上拨了下去。

亲手将两人扶起来,格林抹了一把眼泪说到:“多谢两位先生,先生们有功于世间!”

见格林不是对自己的成果不满意,两人受宠若惊,大悲大喜之下,连忙摆手说不敢。

他们想不到格林会对一件农具有这么大的反应,身为一个贵族,能做到不压榨自己的领民就是一个千里挑一的好贵族,但是像格林这样泪流满面,只是为了这件能够增加领地粮食产出的农具,他们却是首次见到。

原本在他们印象中,格林作为一名读过书籍的贵族肯定与乡间的农夫不同,他肯定能够看出来这曲辕犁的战略意义。

但是格林这一哭,对这件工具发自内心的爱惜让他们深深的震撼,作为一个领主,能因为耕地面积增加而哭泣,那肯定不仅仅是为税收的增加,毕竟无论年景多么不好,贵族们从来不会饿肚子。

想到每次荒年,自己的亲人,邻居,全身浮肿,躺在床上仿佛下一刻就会失去生命,想到那些衣不蔽体的镇民们,在一夜之间变得冰冷僵硬,活了大半辈子的卢卡也不禁感觉鼻头发酸。

格林抱起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孩童来说格外巨大的曲辕犁,摇摇晃晃的挺直摇杆,他对薇拉姐妹、骑士们、还有闻讯赶来巡逻队说到:“你们跟我来。”

骑士们想上前帮他,但是被他拒绝,他坚持自己一个人抱着它,温柔的就好像抱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恋人。

这时候的星垂镇上,不少人被城堡前的广场上聚集的格林等人给吸引了,看热闹不论是古今中外,都是群众的天性,他们不敢靠近城堡,于是纷纷站在远处对着广场上指指点点。

城堡到星垂镇的距离不短,但是两者之间全是耕地,所有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他们只能看到一个小娃娃抱着一个大木头架子,摇摇晃晃的向前走着。

“那是谁?”有人问到。

“好像是男爵大人。”有的人见过格林,不确定的说到,“我看到了骑士老爷和哈尔维老爷。”

“看看看,还有卢卡老头,还有亚瑟那孩子,哦!提姆,你家的薇拉和贝丽卡也在!”

“在哪在哪?我怎么看不见?”

镇民中大部分人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领主,纷纷好奇的看着格林,人群越聚越多,渐渐的引起了格林的注意。

“亚瑟,让他们都过来。”格林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对着巡逻队的人说到。

亚瑟等人原本目光火热的看着格林手中抱着的农具,心想这应该就是领主大人说的能让耕地面积增加的耕犁,一听格林叫自己,他连忙回过神来,招呼着同伴们向自己的父母邻居们齐步跑去。

对格林,他们已经由原来的感恩变成彻底的崇敬了,从来没有贵族会研究耕地,从回来没有贵族会教他们武技,也从来没有贵族会给他们吃白面包,吃鸡蛋。

很快,镇民们知道了领主的命令,纷纷靠拢过来,在田地的另一端站着,亚瑟等人一边维护秩序,一边示意众人噤声。

亚伯拉罕男爵领的每个农庄差不多有两百到五百人,星垂镇上一共有一千两百多人。此时,这一千多人都站在农田的另一边,看着领主大人不断的议论,亚瑟他们不过十二个人,根本顾及不过来,还时不时有人拉着他们问跟领主大人工作有没有什么好处,比如少缴税什么的。

亚瑟他们虽然非常不喜欢有人这样想着占领主大人的便宜,但是一想到自己文明军的身份,他们就冷静下来,毕竟领主大人说过,对待朴素的农民们,只要让他们填饱肚子,他们就知道什么是礼貌,什么是荣誉和羞耻。

领主大人还说,自己首先要让自己的领民们吃饱饭,而且顿顿都吃白面包。

亚瑟敬仰的看着远处抱着农具的领主大人,他觉得领主大人就是天神派往人间的使者,来拯救自己这些吃不饱饭的农民。

“领主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卢卡牵牛来了,这难道是要耕地?”

“不可能,没有重犁怎么能耕地,用那个简陋的木头架子吗?”

“不好说……”

格林看着人群越聚越多,都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自己,这时,卢卡从不远处的农庄里牵来一头牛。

格林静静的思索片刻,向一直站在远处的哈尔维问到:“哈尔维叔叔,会耕地吗?”

哈尔维一愣,他想不到格林竟然会叫到自己,无视卢卡和凯文那嫉妒的目光,他连忙说到:“会!会!”

除了薇拉,贝丽卡和骑士们还一脸迷惑,其他人都心如明镜。他如何不知道领主现在做的事可是要载入史诗的,他本以为会是亚瑟,再不济也是卢卡或者凯文,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自己。

这个世界除了贵族老爷们,没有人不会种地,当然,领主大人可是个例外。至于哈尔维只不过是领主的家臣,还不是贵族,种地自然不在话下。

“好,那你来牵牛!”格林命令道。

哈尔维不知为何,此时他也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强忍着鼻头的酸意,将曲辕犁在领主大人的指导下套在牛的身上,不顾自己干净的鞋子踩在泥地里,他牵着耕牛一步步的向里走,回忆着自己小时候跟着父亲耕地的场景。

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耕牛一步步的跨入农田,在哈尔维的牵引下缓缓的向前走去,格林将自己身上的斗篷一脱,推着曲辕犁就跟了上去。

曲辕犁的犁柄对他来说还有些高,不过不碍事,流线型的犁辕就是为了农夫能够轻松的推着。

看着铁制犁铧轻而易举的将坚硬的土地一分为二,就仿佛船头破开海浪一般,曲辕犁在农田中乘风破浪。

舜既躬耕,禹亦稼穑。

远若周典,八政始食。

在另一个世界,几乎相同的时代里,这里没有尧舜,没有大禹,但是却有着华夏先民的子孙,将祖先们用勤劳,智慧创造出来的灿烂文明的结晶散播在大地上。

土地,是农民的根本,同样也是统治者的根本。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能够让百姓吃得饱,穿的暖,这在格林看来才是衡量统治者是否善政的根本。

他的目标非常的大,大而空,以至于在这个时代里,到处都是荆棘,到处都是敌人,除了农民。

他知道,只有让他们吃饱了饭,他们才能接受自己,他们的子孙后代才有余力去追寻更好的生活,才能带着自己的理念去往更远的地方,而不是像他们的祖先一样,在饥寒交迫中度过一生。

就像他对文明军们说的,人人都有生存的权利,都有追寻幸福生活的权利,这个权利是上天赋予的,任何人都不能剥夺。

如果人人都知道这些,如果人人都坚信这些,他相信,距离自己的理想国度不会太远。

毕竟人活着总得有个目标不是?

况且自己都已经死了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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