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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沈欢和苗凯结婚十二年,女儿十岁,儿子四岁。苗凯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工作稳定清閑。这是最标准的家庭结构,儿女双全,是传说中是“人生赢家”标配。但就像张爱玲说的“生活是一袭华美的睡袍,长满了虱子”,沈欢生活中的虱子也不少。

刚结婚的时候,两个也算是一对璧人,帅哥美女,门当户对,甚是养眼。但是时间总是能把璧人变成“玻璃人”,再变成玻璃渣子,不小心摸一下,还会割破手。谈恋爱的时候千般好,婚姻生活万般难。

沈欢的父母都是外科医生,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和技术人员。两人工作都很忙碌,从小沈欢就经常独自在家,生活自理能力超强。但是苗凯是重度巨婴症患者,父亲是当地的一个小领导,母亲是全职家庭主妇,从小到大被父母溺爱,结婚前连袜子都没有自己洗过。恋爱的时候不住在一起还不明显,结婚后矛盾就都突显了出来。对于沈欢而言都不是问题的事,对于苗凯来讲就是天大的问题。比如说吃饭,沈欢觉得不要浪费太多时间,简简单单就好。可是婆婆每顿都是四菜一汤,稍稍做得不合口味,苗凯就是一大堆的抱怨。自己不动手,却按照如此标准来要求沈欢。比如打扫卫生,沈欢觉得差不多就可以,谁有时间谁就做,苗凯却有轻度的洁癖,稍不干净就指指点点,自己却连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家公家婆平日里对儿子连个“不”字都没有。家公张口闭口就是“苗凯是指挥千军万马的,怎么能做这些事情呢”。婚前房子已经准备妥当,就在同一个小区,是货真价实的“一碗汤的距离”。婚后婆婆更是大包大揽了沈欢家里的大部分家务,当然仅限于苗凯的个人卫生,沈欢的那部分婆婆是不负责的。但是世界上的事情,永远是质量守恒,接受了老一辈的奉献,就得接受很多其它的附加条件,比如说老人的叨唠、比如说两代人的摩擦。结婚一年多,孩子出生后,生活更是一地鸡毛。还要顺带接受一下老人偶尔蹦出来的冷言冷语,因为第一个孩子,沈欢生了个女儿。虽然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地球人都知道,这个问题的责任在于男方。但是在公婆那里,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有问题呢。

沈欢的性格要强,遇强更强。刚结婚的时候,也因为这些生活琐事,吵过架、干过仗、摔过杯子、掀过桌子。但是打过、吵过之后,好不了几天,苗凯就恢复成老样子。还搞得家里的老人们跟着担心。沈欢渐渐明白了,父母总是告诉自己“在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情”,自己只是在该结婚的年纪结了婚,但是却没有人教给过自己应该怎么做,应该找什么样的人结婚,“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自己这一步是妥妥的错了……

改变苗凯是不可能的,要么改变自己,要么离婚。让苗凯干活费的神,比自己干活出的力还要多。孩子还小,与其天天吵吵嚷嚷过日子,倒不如自己多做一些,换个家庭和谐。就这样一路走来,家里大事小情,都是沈欢一力承担了,小到交水电费、买手纸,大到孩子入学、亲戚找工作,沈欢就这样一个人“丧偶式”生活多年,苗凯之于她越来越像是墙上的一张照片,没有太多实际意义。生活风平浪静,却刺得人心千疮百孔,失掉了年少时的风华。沈欢就这样一手抓工作,一手抓孩子,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有了父母、老婆、保姆的大包大揽,苗凯更是甩手掌柜,他在事业单位那微薄的工资,每个月有一半交给沈欢做家用,另一半就投入到他那无穷无尽的游戏事业中了。从最开始的魔兽世界,到攻城略地,又到现在的FAFA。生活倒是过得简单有序,上班工作,下班游戏。

后来儿子出生,儿女双全,满足了公婆关于幸福生活的所有想像,苗凯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不过高兴归高兴,儿子四岁了,苗凯连孩子的纸尿裤正反还分不清楚,连最基本的煮面条都不会做。每天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什么也不管,天天玩游戏。沈欢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是一手抓工作,一手抓两个孩子,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紧张得像个陀螺。一年前被提拔做了销售部经理,压力更大,工作更忙了。经常是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还要继续辅导女儿的功课。经常是应酬完,回到家,女儿还眼巴巴地等着她听写生字。苗凯就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退休多年,家公也终于明白自己的儿子非但指挥不了千军万马,甚至连一般人的工作能力都不如。除了家公退休那年,考虑到照顾老同志,苗凯职务提升了一下。这么多年,职务没有任务变化,岗位倒是越换越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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