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路想了许多,无论是李然的防备心,还是他们现在的生活环境,都让三月生出一点梦幻的感觉。尤其是当李然拿着标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难道要回归打猎的年代?
“李然他们的基地能通电,但是李然回屋后却只是点蜡烛,那么看来发电的装置还是非常少的,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发电的....”
三月一路思索不知不觉便回到了原来的超市,里面任然有着微弱的灯光。
“你回来啦?找到了什么嘛?”桃夭夭见三月回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和老王叔叔独处的这段时间里,总觉得气氛异常尴尬,尤其是老王叔叔看自己的眼神,揶揄中还带着点奇怪的意思,让人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小兔崽子遇见人了?”老王挖着鼻屎,眼睛却一直往三月左手手提袋那里瞥。
三月大致讲了一下刚出去的遭遇,老王倒是一脸淡定见怪不怪的样子,桃夭夭却是一脸充满好奇的样子,把从李然那得的干粮分了之后,得到的评价倒是和自己的一样。
肉硬如石。
这是三月和桃夭夭两个末日后出门的第一天,接收的陌生信息太多了,桃夭夭本来已经累得不行,只不过为了等三月回来才硬撑着,吃了一小块肉干后便沉沉睡去。
火堆有新添的树枝,这个很好找,以前被视之为市容的绿植如今却变成了燃料,烧的噼里啪啦作响。三月无聊的摆弄着烧红的木头,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玻璃心的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早就习惯了自力更生,尤其是对环境的适应能力,那绝对称得上世间仅有。
回想以前,收过废品,淘过垃圾,当过搬运工,洗过厕所,除了没去红街拉过客和做与违法相关的事。以他这个年纪能干的不能干的他都有去干过,只不过未成年这个名头总是让他丢掉赚钱的机会。
三月在醒来的这段时间里,也有想过末世来的好处,虽然不能说自尊心爆棚或者仇富,但至少现在可以说人人有了一丝真正的平等。
末世里钱有什么用?
“现在想要生存,平民以物换物,上层人还是用钱。”虽然老王看上去在眯着眼睛打盹,但好像知道三月心里在想什么一样。
“李然说,外面有用的东西早就给搜刮干净了,那还轮到我们?”
不等老王回答,三月又急迫的问道:“接下来我们该吃什么?难道要像李然那样,打猎?”
“可以摘果子吃。”
“开什么玩笑?!”
老王半眯着眼睛,靠在墙上,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三月有点难以接受,但是三月知道,老王是认真的。老王看了一眼窝在角落睡觉的桃夭夭,示意三月换个地方说话。
四月的南部虽然经过天灾,但是空气还是挺好的,加上全球变暖,晚上没了以往的凉爽,但是所幸不用为没有被子而着凉担心。
老王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长杆烟斗,然后从怀里取了一个小袋子出来,揪了一点烟草出来,打火机点上,嘬了一口,好不惬意。
自三月懂事起,就没看过老王抽过烟,更别说用长杆烟斗这种东西了,这一次自己居然没发现那东西就别在老王的裤腰带上。
但三月并没有说什么。
“最开始怕那该死的陨石有辐射,加上那鬼东西又直接搞得整个城市没有一个人不恐慌,没联系到丫头的家里人,心知等不及了就直接带上所有家当带你们北上去了蜀中。”
“刚走没多久,就听新闻说海啸差点把两广给淹了,两广离这里太近了,好在那时候我带着你们已经坐车逃到了蜀中。记得刚把你们安排好治疗的时候,我还给孤儿院打了个电话,他们还没那么快,就是那些大包小包给耽误的,没多久龙卷风就把这刮的干干净净,新闻说百万人城逃出生天的没有二十万....”
老王顿了顿,吐了个烟圈,陷入了回忆。
“你们两个兔崽子伤了脑子,昏迷不醒,在蜀中治疗小半个月居然花掉了我所有的积蓄!”
“后来,冥冥中好像有预感,我连夜带着你们跑了。”
“是没钱治了吧,”
被三月揭穿的老王假模假样的装作被烟呛了嗓子,咳嗽了两下,然后继续说道。
“亏得我机灵,提前买了够两个月用的生命药剂。”
三月的额头青筋爆裂,怪不得总觉得右手总是隐隐作痛,天杀的老王哪会静脉注射,怕是见着血管就直接怼了进去。
“再后来,疯了。”
“核电停了,有心人直接破坏了发电装置,天灾人祸谁也挡不了。我凭着个把子力气抢了些药带着你们两个累赘东躲西藏。”
“你是不知道。”
“最后家里四处着火!”
尊重生命,尊重民众意愿。
老王不会夸大其词,讲的很直白很主观,但也够三月为之一震的了。
“那时候...”
老王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三月见他沉默不语,立马追问道:“半年前怎么了?”
老王慢慢的脸上浮现了怒气,这是三月从小有记忆开始到现在都没见到过的表情,印象里老王从来没有真正的生过气。
“!”
“什么?!那...”
“你想的没错!”
三月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想到为什么防空洞医院设备资源如此简陋,为什么生存会沦落到打猎摘果子,为什么走了一天到了晚上只见到李然一波人,为什么外面就像被蝗虫过境一样寸草不留。
“全世界都是如此...没能例外...”
世界大变,资源骤缩,没有了核电的供应,大部分设备无法正常运转,光凭古老的发电装置以及无法支撑各个城市的供给,连煤矿也不行。换句话说,世界各国的物资突然间变成了定量,不能开源的情况下,那么只能节流!
而节流的方式,自然是资源集中利用...
似乎一切都无可厚非,只是...
老王狠狠的嘬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心情稍显平复,活了六十多年的人明白这样做的道理,也清楚里面会存在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王摇了摇头,似乎要把这些有的没的东西从脑袋里晃出去,然后不等三月消化之前的消息直接说道:“想也容易...”
三月恍惚的应了一声。
“要么。”
三月从老王的嘴里的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来自孤儿院长大小孩的敏锐触觉。
“在电能源也成为需要管控的情况下,...呵呵”后面的话老王没有讲出来,三月不知道的是,他的愤怒不是。
三月本来想问的,可是看到老王的表情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只能学着老王一样抬头看着天空。
可是,这天空和以往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