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时至深秋,但毒辣的太阳还是热烈地炙烤着大地,空气里氤氲着燥热,卫小雅吃过晚饭,踏着洒落在水泥地上细碎的剪影回到座位,一如既往地沉浸在漫漫无涯的书海里,她正默写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
边写边记起语文老师曾经解释过“、、、、、、男生进入一段恋情很容易,走出来也很容易,但是女生不一样,女生很难进入一段恋情,一旦进入了就很难走出来,甚至走不出来,弄得遍体鳞伤、、、、、、”
卫小雅不经感慨“这所谓的恋情不就是喜欢和不喜欢吗,为什么会有容易不容易之分呢,喜欢就是喜欢啊,不开始恋情也可以自己喜欢啊,别人喜不喜欢自己是别人的事,自己喜欢与否是自己的事,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想得那么复杂,为什么要受伤?”
“看,那个坐在窗户边,留长发的美女,就是那天撑着蓝色雨伞的那个,她真的长得很好看。”
这突如其来的评论声尖锐地插进卫小雅耳膜里,就像插破了***一样让人难受、恶心,她不想被打扰,但条件反射地知道就是在议论自己,哆嗦着不敢抬头,不敢喘息,僵硬地呆坐在座位上,心里不住地对自己说“不要被打扰,好好看书,他们没有说自己”眼神却涣散着始终不能聚焦在课本上。
“嘿,小美女出来啊”
“那个穿长裙的小美女,你出来啊”唯恐卫小雅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在说自己,一个声音“指名道姓”地唤着卫小雅。
“嘿,美女,出来啊”其他三五附和声也越过昏暗的教室扎进卫小雅耳朵里,扎进心里,更扎进她的尊严里,她感觉自己正在被戏虐、嘲弄、侮辱,不仅仅只是语言上,更是整个肉体和灵魂都遭受到了猥亵。
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小时候被拦在大路上表白的画面“卫小雅,我喜欢你!”说罢那小男生眼睛闪躲着不敢看她,眼眸里闪烁着单纯、羞涩、稚气。
而现在呢?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就连曾经习以为常的事情在现在看来都满是屈辱、羞耻。
艾芮用手肘拐了拐卫小雅“他们在叫你呢,快去打发他们去吧,不然一会儿班主任来了,又会说些难听的话。”
卫小雅脑海突然闪过似曾相识的画面——以前被小混混追着表白,撕扯之下,她吓得躲到教室里,被班主任撞见了,班主任阴沉着脸在全班同学面前破口大骂“那龌龊的东西是谁招来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狐狸精就是会勾人,从小就不学好,真是犯贱!”
卫小雅觉得难受极了,想要快速逃离这污浊之地,她猛地站起身。
一个声音说“她要出来了,我们一起去打个招呼吧。”
卫小雅心想“别自作多情”脖子却不听使唤地载着脑瓜朝着那群人不屑地瞥了一眼,不经意的一瞥让她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他。他身材修长,身着一件灰色针织衫,精致细腻的袖口附在白皙的手背,只露出纤细、修长的手指,像细嫩、精致的葱白,顶着酒红又略微栗色的韩式新潮发型,皮肤白净,柳叶单眼皮,垂眸时整个人像是沉寂在自己的深海里。
他不经意间的抬头使那明朗又锐利的目光对上卫小雅不屑、鄙夷又略微惊叹的目光,他朝她微微一笑,精致的脸上即刻扯出一个邪魅、坏坏的笑,洁白、整齐的牙齿让卫小雅觉得无比温暖,无比慌乱。
电光火石之间,卫小雅心里有个很清晰的声音在说“他很危险,他会成为你一生的痛,要离他远远的。”她即刻蹙眉收回视线,屏住呼吸转身朝学校外面跑去,一路上没有缘由地害怕,燥热的傍晚,她却站在洒满橙红余晖的大街上瑟瑟发抖,身体异常冰冷。
那天以后,卫小雅更严苛地控制着自己的作息时间,每天必定三点一线——教室、食堂、寝室,从不张望视线之外的一切,她的世界里只有漫无边际的书海,但她时常会被拉扯到那天傍晚,看见那张迷人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