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在家,夏雨也没再去找蝉蜕,除了帮爸妈干活,有时会觉得空虚,便会拿起语文课本读,发现没有了高考的压力,读出的味道竟不同了。以前是为了考试,按老师教的死记硬背,按步就班,很是乏味。现在再读发现变成了一种艺术,有种享受感,是品它的味。
夏雨不仅有了写日记的习惯,也喜欢上了读书,可惜家里一本课外书都没有,有时间就读语文课本和历史书上的故事。
晚上夏雨在日记中写到:
看得出爸妈也很牵挂哥哥。哥哥除了下火车后往村里公话上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现在快一周了没再打电话回来。其实时间不长,可是不知道他进厂里上班了吗?是否都安顿好了?我们记挂着这些,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身上没带什么钱,除了车票钱,哥哥就是不要爸妈再给钱了。他只带了我们一起卖蝉蜕破烂的那几百块钱,大城市,那点钱恐怕两天的生活费都不够。
“儿行千里母担忧”爸妈对哥哥的担心和思念我是看在心里的,可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们。
老天爷啊,我祈求您让我哥哥顺利进厂,一切平安!
或许祈求上苍是每一个穷人或无计可施之人的习惯吧,夏雨虽然读书了,可是,有时候在心里还是会呼唤老天爷。
又是一个大晴天,大早上的太阳就火辣辣的烤着大地,天空很高很蓝,一眼望去,人的心也跟着开阔起来。今天,是夏雨和海旭相约见面的日子。
夏雨最终没告诉妈妈实话,而是说要去城里书店看看去。
她骑着那辆老式自行车往那个约好的路口赶去,就是之前那家“好再来”饭店门口。
夏雨到时,海旭还没到。夏雨在路边树荫下摆弄着花草,等海旭到来。
他还是骑着摩托车,看到夏雨也没停车,直接骑到夏雨身边,让夏雨上车。
夏雨坐在后面,自然的搂住他的腰,头靠到他背上,闭着眼,闻着他身上所特有的气息,夏雨陶醉了。任由摩托车在路上飞驰,是快是慢,飞向何方她都毫不关心,毫无察觉。
“上次去你家,我走后叔叔阿姨怎么说我的?给我什么评价?”海旭的问话,把夏雨从自我陶醉中叫醒。
“爸爸什么都没说,妈妈说你非常聪明,反应很快,我跟你没法比,你若不是真心喜欢我,怕我吃亏,跟你交往让我自重。”夏雨毫无保留的说给海旭,在他面前,她的大脑是不会转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有把妈妈的原话搬了过来。
“那你认为呢?你妈妈说的对吗?”
“当然对了,你比我妈妈说的还要聪明,还要好,你是全世纪最优秀的。”
“傻瓜,你妈妈说的是对,你就是一张白纸。”
夏雨发现路上的人多了起来,海旭也放慢了速度,原来到了那个去海旭家的路口。
“夏雨,去我家好不好?我妈妈会给你做好吃的饭,她脾气很好的,她肯定喜欢你。”海旭问道。
“我,我害怕。”夏雨紧张的从后面使劲抱着海旭,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的确,因为从小没什么小朋友跟她玩,她连亲戚家也没去过,除了姥姥家和大姨家,其它地方都是妈妈逼着才去,去了也不会说话。有亲戚外人来自己家,夏雨就躲在屋里不出来,吃饭也不一起,要不就去地里干活,不回家,等亲戚走了再回。小时候的夏雨就是这么自闭的。长大了,她觉得自己好多了,有所改变,没想到听到海旭说去他家,那种紧张害怕的感觉又来了。
海旭感觉到了夏雨的紧张,没坚持带她回家。他停下,让夏雨下来在原地等他。
海旭把摩托车停放到一个地方,走回到夏雨旁安抚她说:“没事的,我们不去了。”
夏雨像犯了错的小孩抬头看向海旭,心里觉得对不起他。其实夏雨很想去认识海旭的妈妈,因为她想着她肯定非常非常好,该是书上说的那种温柔贤惠的妈妈。心里渴望着,可是她却摆脱不了自己那紧张的情绪。
“对不起,我……”
“没事的,我们坐车去市里玩好不好?”海旭安慰夏雨说到。从那个路口去市区不算远,坐车不要一个小时就到了。
班车来了,海旭拉夏雨上了车。
坐到位子上,海旭也没有松开手,一直握着。夏雨的确放松了很多,可是却又陷入自责中了,觉得辜负了海旭,眼角多了晶莹的泪珠。
夏雨有点晕车,想吐,连忙闭上眼,没多久竟靠到海旭肩膀上昏昏欲睡,海旭看到她眼角的泪痕,很是心疼。
夏雨只知道自己很爱海旭,陶醉在其中,虽然也感觉的到海旭是喜欢自己的,但她从未去体会海旭有多喜欢她。海旭对她的喜欢和用心并不比她少,只是海旭也不是爱把一切都挂在嘴边的人。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夏雨看海旭是世上最完美的男生,而在海旭眼里夏雨是最温柔善良女孩,她激起了他内心的保护欲。
快到终点站时,海旭轻轻推醒夏雨,“要下车了哦。”小声的对她说。
“这一觉睡的真舒服,虽然不沉,迷迷糊糊的,可是靠在他肩上真的好踏实。”夏雨幸福的看向海旭喃喃问道:“有没有把你肩膀压的不舒服啊?”
“没有,走,下去了。”海旭说着拉起夏雨下车。
“做向导吧,你不是在这里上的高中吗?”出了车站,海旭玩笑似的对夏雨说。
“可是,我除了知道去学校的路,哪里都不知道。”夏雨很惭愧的低声说。
“就知道会是这样,”海旭笑着,看向夏雨犯错似的样子说,“我认识路,我们随便逛逛好不好?”
“嗯”夏雨点头跟着海旭往前走。
市里的商场比县城里的大了好多倍,衣服鞋帽,吃的喝的,装饰玩具等等琳琅满目,样样俱全。
“原来商场就在车站附近啊?”夏雨自言自语道,觉得自己白在市里读书三年,大学没考上,对这城市也不了解。
“你在这里三年白待了,是不是?”海旭问。
夏雨笑,竟想到一块去了。
明明是烈日暴晒,可还是人山人海,有叫卖的,有选东西的,有讨价的,有像他们一样闲逛的。
“有要买的吗?”海旭问夏雨。
“没有,你要买什么吗?”
“不要。”海旭看到卖糖葫芦的又问:“要不要吃糖葫芦?”
“不要,太酸了。”
“你不爱吃醋?”
“爱吃啊,炒菜,吃面我都会放点醋的,可糖葫芦的山楂酸受不了。”夏雨说完看到海旭在抿嘴笑,意识到不对,低下头不再说话。
“天气太热,渴不渴?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嗯,好的。”
他们找到一颗树下的长凳坐下,也觉不到凉爽。
“喝水还是吃雪糕?”
“随便。”
“又是随便。”海旭笑着说,“好吧。”
不一会儿海旭拿着水和雪糕回来坐在夏雨旁边,把雪糕递给夏雨,夏雨看到差点笑出声,雪糕袋上赫然写着“随便”两个字。
两人笑着吃完雪糕,起身拿起水又开始逛。一趟趟街的逛,一间间门市的看,海旭拿着东西问夏雨要不要,夏雨摇头;夏雨指着东西问海旭要不要,海旭回答不要。
他们感觉不到累,中午随便吃了碗面。下午本想去公园或湖边逛着玩,可是公交车坐反了方向,索性坐公交车逛,在车上看风景。坐到终点站,又坐回去商场,时间都过去很久了,两人便下车没再继续找公园和湖。
在商场又逛了一会儿,海旭说:“回去吧,不然回去太晚你爸妈会担心的。”
“好的。”
说着两人往站台走去,车从站台经过,不用去车站了。
“你哥哥现在怎么样?”
“他还是下了火车打的电话,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
“不用担心,没事的,该是已经上班了,下班晚,住宿舍打电话不方便。”
被海旭这么一说,夏雨着实对哥哥放心了很多。
车来了,海旭拉着夏雨上了车。刚坐下,夏雨就拿出钱把车票买了。然后,把头靠到海旭肩膀上,她希望海旭不要多想。
夏雨认为两个人交往花钱是必然的,但是不该计较谁出这个钱。现在他们的状况是都没钱,都是花家里的钱,又都不是富裕家庭的孩子,当然AA制最好。
夏雨并不太累,也不困,她把头从海旭肩上悄悄挪开。她是怕海旭会累,会不舒服。
海旭看了看夏雨,她笑着把手放到他手上,这是她第一次把手主动递给他。
很快就下车了,海旭去骑了摩托车送夏雨去“好再来”门口。夏雨本来是想坐车直接到“好再来”的,让海旭先下车回家,不用送自己了。可是,海旭想送,夏雨没有坚持。
到了“好再来”,海旭把夏雨轻轻拉到怀里拥抱了一下,又在她额头轻吻过,才让夏雨先骑自行车回家,等看不到她的影子了,他才调转摩托车回去。
夏雨没想到这次分开长达半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