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加尔各答代表印度的十九世纪,是殖民主义与鲜血浸透大地的地方。
有人说,孟买代表着印度的二十世纪,是尴尬的舞蹈电影与商业繁荣的象征。
那德里就是印度二十一世纪的代表,是社会分裂与现代化的代名词。
德里是印度最具备现代化的城市,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的自由化政策,几十万的穷人和贱民被迫搬离家园,新闻的称呼渐渐地从最开始的“市民”变成了“这些难民”。
原先遍布大街的茶摊和小吃摊从德里绝迹,取而代之的是各色的咖啡馆,酒吧以及商场。
在康诺德广场附近有一间酒吧,最早是中国人开的,火了之后卖给了一个印度人。中国人据说回国买房去了,总之之后便没人见过他。
印度老板觉得中国元素可以成为这间酒吧的重要特色,就去Google翻译了一大堆的汉字贴在了酒吧里,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中国的客人从来不来,但是外国游客却日益增多。
往日这里总是十分红火的,唯独今天被人包了场。
酒吧内部的唱台上,一个穿着墨绿色旗袍留着大波浪发型的中国女人用英文唱着一首冷门的歌曲《Wires》。
酒店的吧台边上,神棍大笑着放下了手机,随手锁了屏,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黄鹤楼,他的边上放着一杯加冰的纯威士忌,还没怎么喝过。
“先生,我还是第一次见您笑的这么开心。”
老板用着一口咖喱味的英语说道,随手把一个擦拭好的酒杯放回了后方的柜子中,柜子上印着四个大字“唯,我,独,尊”。
“没什么,几个学生时期的朋友。”
“哦,看来您是在跟自己的回忆聊天,您知道的,所有的愉快的回忆随着时间流逝它会变得越来越愉快,就像在清水中反复翻滚,最终杂质被沉淀下来……”
神棍微笑着打断他滔滔不绝的奇怪用词。
“对了,他们还有多久到?”
“欧,他们应该快了,您知道这些欧美人不太懂得生活,所以基本上都会准时到。”
此时,酒吧的门口被人打开,发出叮叮叮的声音。
一名白人大汉出现在门口,他穿着精致的西装,但脸上却还留着一些胡渣。眼神随意地扫视了一下酒吧的大厅。
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人,一个黑人三个白人。
店老板不满的对门口喊道:“嘿,没看到门口写今晚歇业了吗?我特地写了英文版的。”
白人大汉一边走向吧台,一边淡淡回道:“冷静,你们今晚等的人就是我。我晚了吗,这地方有点难找。”
其余几人都在一旁卡座找了个地方坐下。
神棍看着他轻轻地提了一下嘴角以示友好,回道:“欢迎,’塞特’先生,不早不晚刚刚好。”
神棍观察了下其余的四人,他自觉自己的视力和观察力还算勉强可以,明显其中三人都有很长期的服役经历,一些细微的小动作和体型是掩盖不了的。
三人中的黑人,全程眼神没有离开过他,显示出十足的戒备,明显刚退役没多久。其余两人看似放松在随意地聊些什么,但都选择了一个可以随时寻找掩体反击的位置,手上都在特定的手指残留戒印。戴戒指的部队不多,美军或者佣兵,现在看更像后者。
但还有一人,神棍有些迷惑了。挺年轻,身材瘦小像个竹杠,身上留着一个美国知名乐队的标记。进来开始就不断摸着后颈,眼神和身体的方向无意识间飘向门口。
不是军人,也不是技术方向的人,长期做技术的人背部和手掌根部都会有痕迹。
他们在路上闲着无聊抓来的嬉皮士?
神棍在心里突然被这个想法逗乐了。
塞特坐到了吧台上,对着酒吧老板说:“四杯啤酒。”
随记就转过来对他说:“嘿,你能让你的女人不要太紧张吗,她的样子就像下一秒想把我射在墙上。”
神棍没有移开视线,伸出右手轻轻挥了一下。
正唱着歌的女人瞪了一眼塞特,手腕一转露出五柄飞刀收进了后腰。
塞特又轻轻转头示意了一下吧台方向。
吧台后,酒吧老板正左手拿着啤酒,右手拿着一把菜刀,有些恼怒地回道。
“嘿,酒吧老板就不能拿菜刀嘛,我告诉你们这些美国佬,印度的酒吧老板都用菜刀开啤酒,你们这是歧视。”
随手还拿菜刀比划了下瓶口。
“我家从我爷爷的爷爷开始就用菜刀开啤酒了,而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神棍点了一下头,酒吧老板才有些不情愿地收起菜刀,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神棍这转过来面对着今晚的客人,说。
“我想我们可以开始谈了。”
塞特耸了耸肩膀,回道。
“你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了,不得不让我感慨,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大胆的人。”
神棍并不想在这些感慨中花费太多的时间,人们总是要在各种事情上和毫无关系的人上花费太多无用的思考。
“200万美金,先付一百万,完事后再付一百万。”
塞特沉默了一秒,回道。
“所需要的装备呢。”
“我们的人都会准备好。”
塞特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下巴,说。
“目标太大了,我们会有很多牺牲。”
“300万美金,先付150万。不行我们就换人。”
“你很爽快,但不够。”
神棍听到回答后眯起了眼睛,酒吧老板看见这氛围紧张地把手伸向了刚才放菜刀的地方。
塞特回道
“别误会,我只需要知道一个问题,你想干什么?”
“是什么让你如此焦急?”
“是什么让你如此迫切地需要雇佣这种规模的武装?”
随即塞特停顿了下,看了眼自己带来的几个人,回过头面对着神棍,说。
“赫赫有名的无影神道。”
“为什么要对卫队的人下手。”
“你能告诉我吗?”
塞特的问题并不是来源于他若有若无的好奇心,事实上这行业好奇心并不值什么钱,有些时候还损伤钱。
只不过他刚收到一些消息让他察觉到一个良好的商机和长期饭票,眼前这个男人和他背后的组织刚刚在上一次行动中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损失大到很多机密的行动都开始使用外来的佣兵。
神棍就像一下子放松了一样,玩味地看着他,回道。
“考古。关于时间的。”
他无意掩盖什么,倒不如说与其等着他们发掘,不如自己把诱饵抛出去。
塞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随即马上舒展开来,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听到了吗,考古,哈哈哈哈哈。”
卡座上的几人也跟着笑起来,除了那个瘦瘦的小伙,在干巴巴地咧着嘴,很没有感情,看起来根本不想笑。
塞特站起身来,向几人招了招手,向门口走去。
酒吧老板有些紧张地向神棍问道:“这是谈崩了吗?”
神棍没有回他,只是看着塞特。
塞特走到门口拉开门,回过头对神棍说。
“我们下周一动手,记得提前转账,你知道的,印度的地下钱庄总是不太给力。”
塞特说完转过头准备离开,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补充道。
“对了,有空能不能换换门口的牌子。”
酒吧的门口上挂着两个牌子,一个牌子用英文写着FckOff,一块牌子用中文写着“草尼”。
顶上挂一个很旧的铃铛被老板拿来当门铃,是某个体育老师送给神棍的圣诞礼物,他一眼就看出明显是自己的猫戴了几年的猫铃铛不用了拿出来充数的那种。
神棍像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一定。”
关门响起的铃铛声叮叮作响,女人还是自顾自地唱着。
All that he invested in goes.
他所望的一切都在发生
Straight to hell, Straight to hell.
直坠地狱
———
距离人类毁灭还有36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