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思枍偶尔会想不明白,在他的息云殿里,为什么会有一块碑。估计是思棠的恶作剧吧。
他的这个妹妹什么都挺好的,就是喜欢以作弄他为乐,不过没关系,她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她可以尽管闹,有他在呢,他会护她。
又一壶酒喝完了,宁思枍晃了晃酒葫芦,用神力重新满上。其实有点记不起来了,这个酒葫芦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何自己偏执地只用这酒葫芦饮酒,宁思枍想不通,也不想想通,大概他不会想知道的。又一壶酒饮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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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思棠坐在神族的禁地,守禁地的那位大人认识她,每年此时,这里只为她一人开放。
这禁地是娘亲当年身陨之处,虽然在息云殿立了衣冠冢,可她总觉得,在这里,或许有娘亲的残魂,或许娘亲能听见她说话,或许娘亲就知道他们很想她,就会回来。
“哥哥又喝醉了,明明菏泽姨姨说他很懂事,做事有分寸,可是每年这天他都要喝上好多酒,连他自己立的衣冠冢都不记得,连自己为什么喝酒都忘了还会接着喝。菏泽姨姨和婼棋姨姨都说,哥哥他一点都不像娘亲你,就连酒量都比娘亲你要好上许多……”宁思棠说了很久,没人回应也接着说,中间一下没停,至少这样她能安慰自己,是因为娘亲插不上话,不是她不理自己。“您在殿后种的桃树今年好像终于能结果了,娘亲,你回来了我给你做点心,哥哥可挑食了,总是嫌我做饭不好吃,您什么时候回来,记得教训他……不回来也不要紧,他最近说的少了,我也不是很生气了……”
其实她还有很多想说的,但是眼泪奔涌而下,她什么都说不出。她真的好没出息,她以为她迟早会习惯的,她可以让娘亲看见一个乐观积极的宁思棠,让娘亲放心。如今,娘亲她很失望吧。
可是,她真的好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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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翊很久不来神族了,即使他和瑟瑟的一双儿女都在神族。
息云殿和他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后院的桃树从宁瑟献祭自己的那天就不再开花结果。神族没有四季之分,草木多多少少都有些灵识,会随心生长,如今宁瑟离去,是它也在悲伤吧。唐翊总这样想。
思枍和前两年一样,总喜欢在瑟瑟留下的酒葫芦里屯许多的酒。在喝酒上,他不像宁瑟,并不嗜酒,而且酒量也好。他继承了宁瑟的息云殿,他天资很好,又努力刻苦,倒是有几分宁瑟当年的风范。唐翊一直觉得他太辛苦,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说这话。
思棠他也去看过了,果然在那禁地,思棠现在是大姑娘了,眉眼间都是宁瑟的影子。思枍倒更像他。
思棠这些年一直呆在神族,照顾她哥哥,息云殿里的草木都是她在照料……
“我不说了,这些事和前两年一样,我说多了你该嫌我烦了……瑟瑟……”其实嫌他烦也挺好的,以后他不抗议了,只要你回来……
现在不想回来也没关系,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过,等他们走遍了这片大陆,她应该就会回来了吧。你想走却没能走的天下,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