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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NO.39 圆心与半径

有人曾说,父爱就像白酒,辛辣而又热烈,容易让人醉在其中;它又像咖啡一般,苦涩又醇香,容易让人为之心动;它还像茶,平淡而亲切,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上瘾。而我觉得,父爱如圆,我们是圆心,他是半径,所有的一切一切,只是半径绕着圆心,父亲绕着我们。

一直以来,我爸在我们的眼里,都是高大伟岸,坚强而不可摧的。虽然平时,我们跟他之间可以没大没小,偶尔有争执,偶尔有“打闹”,但是内心深处对他是尊敬与爱戴的。总觉得,天塌下来,有老爹顶着,什么都不用怕,却不懂得时间是会悄悄地夺走他的强悍,而他,已经慢慢老了。

还记得某一天晚上,我们如往常一样躺在床上聊天玩手机,突然听到我妈房间传来呼叫声。于是,我们三姐妹立刻起床跑到他们房间。(那时候老大已经嫁人了,老五还在读大学)

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我爸肚子痛,刚才吃了药,可是一点好转都没有,现在实在受不了了,拼命在冒冷汗,我妈让他去医院看看,他不肯,于是我妈只好呼叫我们。听完我妈的话,我们仨噼里啪啦的对着我爸说了一堆,我爸扛不住我们三张嘴,只好答应去医院。那时刚好是晚上11点多,原本我们三姐妹都想一起送我爸去医院,可是我们仨都不会开车,我爸肚子痛,也开不了,于是只能选两位加上我妈一起打车过去。我和老四自告奋勇,因为老三隔天还有比赛。

把我爸送到医院,排队的人非常多,这个时候他已经痛到快晕过去的感觉了。排了好久好久还没轮到,我和老四想着看能不能跟医生还有前面的病人商量一下,先让我爸看看。可是走上去一直不敢开口,毕竟这么晚来挂急诊的,都是难受的病人。

后来,我们发现隔壁间的一位医生都没有病人,上面写着狂犬疫苗什么的,于是我和老四进去和那位医生闲聊了一下,那位医生人特别好,医术也高,还很友好的帮我爸看病,看完之后说可能是结石,要拍片,一系列之后先给我爸打了点滴,缓冲了他的疼痛。

次日检查,医生说我爸肾结石3.2公分,这是非常大的,只能做手术,在腰上打三个洞取出来。我想请假陪他,但是我爸却拒绝了。他觉得我工作很累,一停下来后面就得疯狂加班,怕我累坏了,所以不肯。争不过我爸,只好答应。最后,只留下我妈一个人陪他。

手术当天上午10点半,我爸被推进手术室,直到下午五点才出来,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我的内心焦急,不安,脑袋里闪过各种不好的想法,因为手术时间大大于常规。姐妹们在微信群里一直在问我妈什么情况,我妈发的每一条微信语音,都让我们非常的不安和焦急。直到下午五点我妈打电话过来说我爸手术出来了,没事。我们那颗被提得高高的心才被放了下来。

一下班,我们四姐妹便飞快地奔往医院,我单位离医院最近,所以我最先到达。一进病房便看到我爸插着管子憔悴地躺着,衣服上都是手术的血。那一刻,我的内心很震撼,一股强烈的痛蔓延全身,眼泪忍不住在眼中打转,我真的没办法想象我爸变成这样子,一下子老了太多了。在我的眼里,他一直是那个跟我同发色的帅气中年人,怎么才做了个手术,连头发都白了,脸都憔悴了呢?我吸了吸气,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走上前靠近我爸。

我爸睁了睁开眼睛,看到我,嘴巴微微动了动。我知道此刻他很痛,他的喉咙也几乎讲不出话来,于是我轻轻的摸了摸他的手,希望可以给他温暖。我爸吞了吞口水,睁开眼睛看着我,沙哑地说:“刚下班,你很累,回去休息,我没事。”听到我爸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想回答他我不累,可是却哽咽着说不出来。我爸看着我继续问:“肚子饿不饿,赶紧去吃饭。”

我爸艰难地开口对我说话,却只是想说这两句,那一刻我真的压抑不住情绪,咬着嘴唇,说了句:“我去接老大他们。”然后奔跑到外面,任泪水夺眶而出。

那一刻的老爸,身体正在疼痛着,可是心里却惦记着我累不累,饿不饿,说话艰难,却硬要对我挤出那几个字。他的爱总是一味地付出,只知道给予,却不懂得索取。也许,父爱真的就像佛的禅,无法言说,没人能说清,只能用心去领悟,用爱去感知,用责任去深深体会。父爱无需言明,却汩汩流入你的心窝,沁入你的骨骼。在我爸的眼里,我们五个小孩就像圆心,而他就是半径。无论世界如何,我爸这个半径永远绕着我们圆心在走。

我爸做完手术后还得住院好几天,我们姐妹四人便轮流请假照顾他,包括晚上在医院陪着。我妈负责做饭送饭,因为她没法熬夜,一熬夜就生病。

我爸做完手术后经常喊痛,而一喊痛什么的,我们就赶紧跑去找医生,找不到医生就找护士。所以,那边的医生护士,对我们这一床特别熟,也知道我爸有四个女儿。有一天医生护士早上来查房的时候,护士就跟我说:“你们呀,别太宠你爸,人家别人三天都可以下床走路了,他还躺在床上不动,这怎么好得快呢?还有,不要一点痛就叫,你爸都被宠得矫情了!”护士小姐姐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带着幽默调侃的,所以听起来并不会觉得不舒服,那天早上是我和老四陪着我爸,听完护士的话,我们俩只能尴尬的傻笑。

我爸那间病房里,隔壁床有一位中年大叔,也是肾结石,比我爸早一天做手术。他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听说都是大老板,从做手术到现在快出院了,他的儿女都还没有空来看他,只是给他请了个护工。大叔见到我们,就想跟我们聊天,聊工作聊生活,各种闲聊。从聊天中我们得知,大叔也是做生意的,年轻的时候忙工作,很少跟自己的孩子聊天,努力赚钱后让孩子出国深造,现在孩子也都成才了,可是从来不会像我们这样陪爸爸聊天,所以他跟我爸聊的时候,总是说很羡慕我爸的福气,感觉看到很不一样的亲情!他还跟我爸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

亲情就是这样,付出多少并不一定能收到同等的回报,所以亲子关系的亲昵程度在于日常的积累,而非一夕之间。而我们对我爸所做的行为,全都在于他小时候的教育和身教,爱,会伴随着爱,无限延伸。愿未来,我们是圆,我爸做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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