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正逢早高峰，许攸赶到公司的时候差点迟到。
东西都没放好，就有助理来叫她去经理办公室，说是有急事。
“经理，你找我......”许攸的话堵在嘴边，因为办公室里不止自己的领导，还有外人。
“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东岳集团司臻东司总的特助谢申谢先生，他今天是来跟咱们谈合作的”说着，许攸的经理就把放在桌上的文件递给了她“谢先生，这位就是我们的许设计师，她早先也去了东岳参加东航项目的学习交流”
“你好，谢先生”许攸率先打招呼。
“许小姐，早有耳闻。对了，这是 HOTO 公寓的原始建造户型图，你可以看下”许攸被迫的接下他递来的图纸，其实脑袋晕乎乎的，不太理解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司总这套公寓不怎么常住，闲置的时候居多，他想重新换下装修风格，至于具体什么风格，他的意思是由许小姐你做主”
“我......做主？”
“是的，司总说了，不计成本”
“你等等，我没太懂，什么HOTO公寓？”
许攸的经理见状，赶紧打断了她继续提问“谢特助，你贵人事忙，耽误不得，细节我来跟她谈”
“好，麻烦曾经理你安排”
“谢特助你放心，保证不让司总久等”
“许小姐，那咱们下次见”谢申伸手，许攸自然不能不握“司总很期待你的设计”
“......”
看着经理把人送走，许攸才稍微缓过神来。
“小许呀，你可是给公司增光了，这一趟东岳之行，没白去”
“经理，我能力有限，实在没有信心负责这么重要的项目，你让公司其他前辈来......”
“人家谢特助都说了指名要你负责这次的设计，还交代了不计成本。司臻东那样的大人物，他们所谓的不计成本是个什么概念，你明白吗？许攸，这事儿你无论如何不能谦虚推辞，要知道我一开始录取你的时候，就是奔着今天这样的日子，你就是我的福星，我们设计部乃至整个公司的福星，哈哈”
“经理，其实我最近遇到一些棘手的事，一直想跟你请假呢”
“请假呀，可以呀，等你把HOTO这个公寓的设计做好，你想怎么休都行”
“可我不是这个意思，经理，我真的接不了这个活”
“老话说的好，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公司也有公司的考虑，你作为职工，不能罔顾公司的利益吧，再说你如果接下这个设计，别的活儿可以交给其他人，肩上的担子均摊下来也不至于很重。当然，这事儿要是做下来，对你自己才是真的受益良多，年底的奖金我跟你保证，绝对是整个部门最多的”
拒绝几次都失败，许攸知道再说也是徒劳“我先把资料拿回去看看”
“这就对了嘛，遇事不要急着拒绝，老话不都讲嘛，柳暗花明，说不定你就借此一骑绝尘呢。当然，如果你真的忙不过来，一定要告诉我，哪些可以分担给其他人的我帮你都分出去，反正你自己掂量，毕竟关系到你自己切身的收入，对吧”
“谢谢经理替我考虑，我会思考好再跟你汇报”
“行，这样最好，没什么你就先忙去吧”
许攸看着手上厚重的图纸，经理不加掩饰的期盼，同事们齐齐投来的注视，每一样都让她倍感压力。
回到办公位置，她拿起手机，翻了很久才找到司臻东的微信号，编辑了几句话，来回改，发，不发，发，不发，在她心里像一根解不开的麻绳，纠成了无数个死结。
最后索性直接把手机给关了。
“看来除了张堃，你和陈鹏都从东航项目学习这事儿上受益匪浅，我从项目部那边听说了，东岳老总公寓设计的案子，有望成为公司这个季度最盈利的金牌项目。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是太开心还是......压力太大了的话，你得早点跟老大说，他指望着这个项目给上头交差呢，千万不能搞砸了”
“谢谢你，陈姐，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嗨，是你的福气，多少人眼巴巴求都求不来呢”
“我倒是希望没有这个福气”
“傻丫头，你知道你讲这话公司有多少人要冲过来揍你吗，你看张堃，他就羡慕嫉妒得要命”
许攸顺着陈兰说的方向看去，的确看到张堃一脸沉色的盯着自己，似乎从东岳回来，他们就没再好好说过话，有几次在地铁里碰到，打招呼他也爱答不理“他不也有几个项目在手吗”
“哪能跟你的比！不过想想也理解，职场嘛，免不了竞争，他这个季度接手的单子不咋好，就刚才我瞅着他去了老大办公室，估计想争取一下机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气，强求不得，你既然比其他人幸运，那就好好把握机会，把事情做好，别辜负给你机会的伯乐”
是伯乐吗，许攸自己也不知道。
她总觉得这一切发生的特别不真实，像踩着云朵，不小心就会跌下云端。
“好，谢谢你，陈姐，我知道改怎么办了”
“都是同事，客气做什么”
晚上部门聚餐，结束差不多九点半，许攸和另外两个同事搭了经理的顺风车回家。
一路上，有说有笑“小许呀，完全不需要这么担心，人家司总找你，肯定不仅是看重你的设计，做人嘛，圆滑一点，要懂得变通，你看张堃，他的设计在你们这一群人中不算特别好，可每次拿出手去给客户，都能签回来订单，为什么，还不是靠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巧嘴嘛”
“经理，人家许攸只是习惯了把心思用在正事上”
“什么才是正事？站在公司的角度考虑，只有签下订单和拿回货款才是正事！”
“女孩子嘛，怎么也得讲点矜持不是，哪能跟咱们这群大老粗一样，为了订单，陪吃，陪喝”
“因为是女孩子，才更应该巧妙利用自己的长处，把事儿办利索，许攸，你知道吗，一开始面试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那双眼睛呀生得特别漂亮，尤其专注做事时那眸子散发的微光，像是黑夜里倒在琉璃瓶的美酒，令人垂涎欲滴......”
“经理，就这个路口把我放下吧”不堪入耳的旁敲侧击她实在听不下去。
“生气啦？”
“我有些晕车，怕吐你车上”
经理爱车人尽皆知，她这么说也是临时起意。
只是没想到对方那么轻易就信“好好的怎么会晕车呢，附近有个药店，我放你下去，最好去买点解酒药，我看你刚才聚餐也喝了不少，别是因为没吃东西就喝酒而伤了胃，那什么……需不需要人陪你呀”
“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时候不早了，大家都辛苦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行，你自己当心，到家发个信息”
许攸点了点头，下车关门，没再继续跟他们虚情假意。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脑子里全是同事们说的那些饱含深意的话，职场对女性的不公平，以前没太深刻的感觉，如今切身体验了才明白被人轻视和歧视是什么滋味，同一碗饭，不同的人吃就是不同的感觉，自己感觉良好不重要，还得提防别人添油加醋。
“周毅，如果有一天我辞职，不想上班了，怎么办？”她给男友发了一条信息。
钓鱼的时候，抛下鱼饵，最考验人的就是等待鱼儿上钩，运气好，分分钟，运气不好，就跟她一样，等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得到回信。
回了家，许攸有气无力的脱了鞋，放下包，瘫坐在地上，直到看到身边那一堆厚厚的资料，还有白天谢申在公司留给她的HOTO 公寓的钥匙，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天的遭遇并非梦境，一切都那么真实。
陈珂醒来是手术后的第三天，睁开眼首先看到的白茫茫的一片。
因为躺的太久，她大脑有些昏沉，很多事情还没串联到一起，想起身，可身体使不上一点力气，脸上的呼吸面罩让她有些不舒服，刚要抬手扯掉，插满手背的针管立马有血液逆流，引起一阵不适。
“陈小姐，你醒了，别乱动，我去叫医生来”
“等等......”陈珂艰难发声，可是护士已经推门跑出去了。
情绪有些激动，呼吸不畅，以至于她难受的咳嗽，面罩闷得她红了脸。
陈珂父母买好东西回来，恰好撞见这一幕，陈母以为是女儿的状况变差了，吓得血压剧增，人当场就晕了过去，陈父一个人要顾及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陈先生你放心吧，你女儿已经脱离危险了，可以离开重症病房”
“好好好，谢谢医生，那我爱人呢，她的情况怎么样，我看护士给她吃了药，怎么还不见醒”
“你爱人年纪大了，加上......”医生担心说出来影响到陈珂，所以拉着陈父离开病房，在外面把详情跟他仔细的讲了讲“如果接下来还不好好休养，你爱人的身体怕是还会恶化，陈先生，我建议你们换个环境，让你爱人能够换个心态，说不定还可以多活两年”
医生说的每个字对陈父来说都是晴天霹雳，他紧握走廊的扶手，坚持不让自己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