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亲眼看着凌枫陷入昏迷，被推入手术室，整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两滴眼泪滴在了手背上，好烫。
“苏小姐，先去换身衣服吧，顾少的病房就在楼下，我带你去。”
苏曼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自己穿成这样确实不合适。
换下工作服，苏曼顺便将脸上那些劣质的彩妆全部洗掉，看着镜子里清爽的脸，这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她刚从病房出来，就看见陆轩辰站在走廊上，好像在等着自己。
顾言以前和她说过，他们四个人在部队的时候，就把陆轩辰当成大哥一样，他这个人看上去冷漠，对自己的兄弟却特别好，就像是他们的主心骨一样。
“我们谈谈！”
苏曼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大概猜到了他的目的，如果他要为顾言身上那一刀算账的话，她没有任何怨言，就算要她的命，她也愿意。
反正，她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也没有半点意义。
“顾言身上那一刀是我刺的，你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接受，我只希望，让我看到他醒过来。”
“既然那么在乎他，为什么要伤害他？那一刀，是你母亲抓着你刺进去的，我说的对吗？”
苏曼惊愕地看着陆轩辰，他是怎么会知道的？
“和我母亲无关，她是无辜的，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陆少，求你不要为难我母亲，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她经不起折腾？可这些事都是她折腾出来的！”
苏曼愣住了，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都是她折腾出来的？
不，这不是她母亲折腾出来的，如果非要说，只能说这些是老天爷折腾出来的，故意折磨他们。
“如果我要为难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陆轩辰看了她一眼，那么残忍的事实，不能怪她想要逃避。
换做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从苏曼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卑，同样是失去父亲的人，她的心情，陆轩辰最清楚不过了。
不管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别人的言论总是无法避免的。
“你对你母亲的话就这么深信不疑，从来没有怀疑过吗？顾言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你们的事，我都知道。”
苏曼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不太明白陆轩辰的意思，她为什么要怀疑母亲说的话？她又没有理由来骗自己，她们是母女，为什么要欺骗？那是她最亲的人。
“陆少，那是我的母亲，她从小一手把我带大，有多辛苦，我心里清楚，她没有理由要骗我，母亲说的，我自然不会怀疑。”
陆轩辰点了点头：“我找你，只是想告诉你，顾言的真心大家有目共睹，就算你相信那是事实，眼下，我希望你能暂时留下，不管怎样，也要等他的伤好了再说其他的事，你们该怎么决定，我不会干涉。”
“……”
“我和阿言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害他，你明白吗？”
这是陆轩辰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苏曼感受得到，他不是在开玩笑。自己能站在这里只因为顾言对她的感情。
可她……真的不知要要怎么面对他。
“我会留下照顾他，直到他的伤好。”
有些事，连他们自己都弄不清楚，就已经下了决定。
他本不想管这么多，可看着自己兄弟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他知道，顾言对苏曼是真心的，如果自己不管，恐怕这个死结就真的永远都解不开了。
陆轩辰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命运的安排，事在人为，这件事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之前，谁都不能妄下结论。
“你母亲突然之间疯了，被送进去了疯人院，顾言今天已经派人去把人接过来了，你可以安心待着，照顾好他！”
母亲……疯了？
一时间，苏曼有些反应不过来，母亲有狂躁症，可是怎么会好好的之间就疯了呢？
当时她只顾着把顾言送去医院，那个时候她自己都吓傻了，根本忘记了母亲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她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所以才会这样？
不等苏娜再说什么，陆轩辰已经转身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看着他冰冷的背影，苏曼想说点什么，想起了安雨浠，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被堵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不知道那天在咖啡厅发生的事情。
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如果她是安雨浠，也肯定不会再想见自己了。
是她将自己身边的人都伤害了，以夏子怡的性格，恐怕自己没有接她的电话，她就已经生气了，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关心他们。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自己现在究竟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为什么要她来面对这些，她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她不该在的，不该在的。
如果没有她，顾少还会是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顾少，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苏曼坐在手术室门口，足足等了四个小时，顾言这才被推了出来。看着曾经神采飞扬的人现在安静的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苏曼的心都被揪了起来，看着他这样，她的心更痛了。
顾言一路被护士推回了病房里躺好，医生看着病上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上次是喝酒，这次干脆偷偷跑出去，缝好的伤口全部裂开来了，差一点就伤到了血管。”
医生实在忍不住，在旁边碎碎念，这位可是华言医院的副院长啊，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他们这些医生也别想好过了。
“好好看着他，不能再让他折腾了。”
苏曼应了一声，有些心虚，他这么折腾都是为了自己，可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刚刚还那么对他。
“折腾一晚上了，我们也该走了。人就交给你了，苏曼。”韩宇泽趁着苏曼没有说要离开，先发制人。
三个人不等苏曼回答，已经转身离开了病房。
苏曼看着他们三个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成，顾言变成这样都是她害的，可他的三个兄弟都没有责怪她。
苏曼心里一阵酸涩，看着还不曾亮的天色，起身关上了门。
月光打在病床上，照着他安静的容颜。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看看他了，就让她任性这一次吧。
什么都不要管，一切，都等他好了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