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遇到过到一姑娘，当时她被一个男子打的头破血流，抢走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后来我把那男子打跑了，救下了姑娘，按道理说我应该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应该感激我才对。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时，姑娘对我真的是感激不尽，可我们总归不是一路人，她有她的生活，而我也要过自己的日子。
几年后，我再次见到她时，她依然记得我，可她并不是来报恩的，而是报仇。
我问她，我只记得我有恩于你，何曾与你有仇？
她问我可曾记得张宝。
我实在想不起来，但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张宝就是前些年抢走她财物的劫匪。
后来不知怎的，她们两个竟走到了一起。
那男人仍记恨于我，故而找我来报仇，但他并不是我的对手，不然当年也不至于被我打跑了。
如今，他们夫妻两人趁我不备，设计将我困住，动弹不得。
我求她放过我，看在我当年救她的份上，姑娘左右为难，但并无意去给我解开绳子，直到男子拎着刀走过来，她任然无动于衷。
其实那个时候，我并不怪她无情，只觉得那姑娘很傻，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为什么她要爱上一个曾经欺负过她的人，甚至为了帮男子报仇，她也跟张宝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
片刻，差官才从故事中抽出神来，“讲完了？”
是的。
“那你最后怎么样了，他们放过你了吗？”
“当......当然。”常吏假装点了点头，他也只能这么说。
如果说那姑娘和张宝没放过自己，他现在又怎能好生生的站在差官面前诉说这些往事。
但事实并非如此，正因为那女孩没放过他，所以他才出现在明朝末年，总得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毕竟能穿越到古代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只是可惜，没能像穿越小说里的那些主角一样投胎在富家子弟身上。
如果可以，想必他现在也不会变得麻木，如同木头一般，再不会有喜怒哀乐。
想必在这里攒够了足够多的绝望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古时，有位姑娘也不会笑，但人长的极美，国王想尽所有办法让她开心，甚至因此亡国。
但那国王始终未问姑娘为何不笑，又为何在最后笑了。
曾经看到这个故事时，只会觉得国王愚蠢，却从未考虑过那姑娘的感受，因为她不是故事的主角，所以容易被人忽视，但若站在姑娘的角度重新去读这个故事就会是另一番滋味了。
前面那些西域客商收拾的差不多了，很多被风吹走的货物也都找了回来，看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想必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风给他们造成不少损失。
不过，他们也有赚的盆满钵满的时候，如果没有这场大风，他们把西域盛产的的皮制品带到中原，换成钱财，然后再把中原的新鲜物件带进西域，这其中虽然辛苦，但利润很大。
如果不是要去西陵任职，常吏或许会考虑用几年的时间去组建一支驼队，来往于中原和西域之间，做点小本买卖也好。
“嘿，兄弟，晚上还会起大风，一起走吧，路上多少有个照应。”
不远处的骆驼旁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异族男子，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虽然味儿不是很正，但不妨碍他于中原人士正常交流。
“好的，马上来。”常吏也没多想张口便应下。
没有什么能摆的吃食，索性就找来两块石头当贡品，摆在老主簿的墓碑前。
微微弯了下腰全当敬意，常吏转身，“我们走吧。”
差官还是那样，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走了过来，然后跟在常吏身后一同向西域的驼队走去。
说起来他们也算不上正儿八经的驼队，论规模也就是十几个西域汉子，二十来头骆驼，有时也走不了多远，出了西域就在边境小镇换些货物，粮食什么的。
只有大的驼队才进中原，来回一趟就得大半年时间，甚至更长。
“你们是哪里人士，这是要去哪啊？”那男人一边往骆驼身上的背囊中装着货物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
西域客商肯定看的出他们是哪里人，不然也不会用中原话跟他们交流，所以常吏只道：“嗯，我们打算先去西陵。”
“哦？西陵......”男人停下手中的活计，饶有兴趣的转过身打量着眼前两人，“听说那地方民风彪悍，城中百姓皆以打家劫舍为生，他们有的劫过路的客商，也有的会去周边城镇祸害普通老百姓，甚至就连朝廷押送的粮草都不放过，所以我劝你们最好是别往哪里去，否则，像你这种外乡人进得城中怕是很难再出来，除非你有很多钱财打点他们。”
“你们不从城中走吗？”常吏随口问道。
“哎呦，哪敢呀，这要是能从西陵走自然可以少走许多弯路，省不少时间，但咱这驼队势单力薄，身上的钱财连打点的都不够，若从哪进得城中那还能出的来呀。”
如此看来，这西陵的凶险程度远比自己所了解的要高出许多。
“真的就一点王法也没有了吗？”驼队此时已经缓缓行进，常吏跟着走了起来。
男子牵着骆驼在前引路，回过头道：“王法，哼！你是不知道，那西陵衙门前的草长的比人都高了，当官的自身都难保了，那里还有王法。”
这个常吏倒是有所耳闻，上一任县令，应该是半年前吊死在自己家中，后来刺史府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接替他的位置，直到常吏的出现，所以这半年以来西陵的县衙也就形同虚设了。
赶路是非常无聊的，尤其是在荒漠之中。
一开始常吏还断断续续的和那西域客商聊着，后来走的久了，也就没力气说话了。
天黑之前，终于走出了荒漠，即使晚上起大风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再往前就是一个岔路口，看来要说告别的时候了，只是共同走过一段路而已，谈不上交情，所以也免去了那些客套话。
“一路顺风，兄弟！”
“二位保重。”
简短的几句话，常吏直奔西陵而去。
这一去也不知是死是活，但正常来说，是活不了的，在出发前一刻，其实都已经想到了。
老主簿没有儿女，又一把年纪了，死也就死了，所以他不在乎，常吏早就对这个世界失望透了，所以更不会不在乎生死了，至于其他人就不知道了，但现在也无所谓了，渴死的渴死，摔死的摔死，最倒霉的是竟然还能遇到老虎，这一下就咬死好几个差官。
出发前，虽知此去必定是九死一生，但也是锣鼓喧天，浩浩荡荡，毕竟是新官上任，多少也得意思一下吧，得绑红花吧，得骑大马游街吧，这些形式自然也是有的。
可是这上任的队伍还没走到西陵呢，就剩俩人了，啥也没了，行礼，盘缠，随从，脚夫，还有刺史大人亲赐的大白马，这些早就都没了。
说白了，也就是过眼云烟而已，习惯就好了。
就好比这次科举考试，他名列前茅，皇帝钦点其名，进过宫，也喝过御酒。
原本是要留在朝廷里的，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最后等来的却是前往刺史府听从调遣。
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字，穷！没钱去疏通关系，所以注定要被排挤，哪怕你比别人更优秀，又能如何？
.........
“到了。”走了十多天，一路爬山涉水终于到了，死的死，伤的伤，别的人修成了正果，自己却入了地狱。
常吏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城门上刻着两个冰冷的大字，西陵！
很可惜啊，老主簿是没福气看到这俩字了，呵呵，死了也好，至少落得个清净。
城门上插着的旗子被风吹的扑扑作响，看的出来，曾经这里的官儿也想有一番作为，但奈何本事不高，旗子是插在城门上了，但人却没了。
“哪城门上挂着的是人头吧？”常吏的眼神不是很好，眯着眼睛，才能看的更清晰一点，“看起来还不少呢，足足有十多个。”
“就是几个死人头而已，怕他做什么，有我在，那些个山匪伤不了你。”
嗯，这话听得很舒服，常吏看了看差官，点头道：“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咱们不到关键时刻，切不可鲁莽行事啊。”
“说的在理！”不知是谁说话，听起来像是在城门里，嗯，不错，声音一定是从城门里面传来的。
若不是眼神不好，若不是城墙上挂着的一排人头，常吏早该发现他的。
原是个算命老头儿的坐在城门下面，支了个摊儿，看起来生意并不怎么样，可能是人少的原因。
少的只有三个人，常吏，算命先生和差官，那城墙下连个把守城门的兵丁都没有，谁都可以进，谁都可以出，没人管你。
也是，这地方本身就没有王法，朝廷也懒得管。
“我看这位小兄弟长的有些许福相，可愿意让我给你算上一卦。”见常吏向自己走来，算命先生也开始吆喝起来，但常吏并未吱声，算命的老头儿笑了笑，“呵呵，这位小兄弟，您请放心，我这卦若是不灵，绝对不会朝你要一分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