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离开家里,又不想出去见人,像是被囚在牢笼里。
关雎心情特别低落。
她赖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在谋划着如何才能拿到盒子。
可能是心情限制了思维,她想了一早上,都没能想出个切实可行的方法。
然而,正当她准备倒头准备继续装死时,就听见楼下爸爸在喊:“关雎,以前隔壁的宁彭如哥哥来看你了。“
宁彭如哥哥?
关雎一听这名字,脑海里立马闪现出了一个和善的秀气面孔。
在她11岁以前,这位比自己大8岁的宁哥哥总是带着她在小区里到处玩。
抓蝴蝶、荡秋千、躲猫猫~~~
记忆里的他,总是和颜悦色,笑意盈盈。
仿佛天下伤心事他都不在乎,仿佛天下艰难事他都能化解。
他说话是那么的温柔,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
她记得有一次,学校的男同学把老师颁给她的奖状给撕破了,而且还说她是个只会读书的木头桩子。
她是那么珍惜那个奖状。
因为妈妈说,只要得了这个奖状,她就带她去儿童乐园玩。
所以,当班上男同学把她破成一堆纸的奖状踩在脚下时,她感到难过极了。
她很想上前与他打架,可是妈妈说过,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但当时幼小的她实在也没想到别的解决方法,只得哭哭啼啼地走到了小区楼下,正好碰到隔壁宁哥哥。
宁哥哥温柔地替她擦去了泪水,把她抱在怀里,温言细语地安慰她。
还从家里拿出了纸和笔,建议她亲自画一个奖状,并附上今日发生的事和表达自己的难过。
小关雎觉得这个主意棒极了。
她忘记了哭泣,也忘记了委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创作里。
她记得妈妈看到了她递来的奖状时,很是开心,还抱着她吻了又吻。
当周周日,他们一家三口便去了市里最大的儿童游乐园,她玩得开心极了~~
这一切,都是宁哥哥的功劳。
可是,她11岁那晚之后,他就随家人一起出国留学,从此再也没有消息了。
这回他居然又回来了?
想到这里,关雎快速从床上跃起,简单整理了下头发,然后打开了房间。
宁彭如双手捧着咖啡杯,笔直地坐在沙发上,正十分有礼貌地应对关家两位长辈的嘘寒问暖。
突然就听见背后有一个略带冷意却干净非常的声音唤他“宁哥哥”。
他心里一动,立马转身一看。
便见一个长发少女,肤若凝脂、面若桃花、眉眼如画,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没想到从小就初见美人模样,长大后更是倾国倾城。
宁彭如心中暗喜,面上却只是挂上招牌微笑回道:“关雎。”
关桐也从房间里出来,朝旁边沙发走来。
人年纪不大,落座却气势十足,本来温暖的气氛,顿时被他身上的冷意给冻成了只剩下尴尬。
关雎朝他瞪了一眼,然后也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一家子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忆起了往事。
在那段时光里,并没有属于刘柳姿的片段,她觉得没意思,于是起身去了厨房准备午饭。
但关桐却丝毫没有任何知觉,他不参与讨论,也不仔细去听他们讲的内容。
只是拿一双好看的冰冷眼神死死盯着宁彭如。
仿佛一个心理专家似的,想要捕捉他的每个微表情,然后分析这个人内心到底有几分阳光,几分阴暗。
宁彭如本是全身心关注着关雎,从上到下,每一个细节,他都不打算放过。
可是渐渐地,他就感觉到不对劲。
再转头一看,就对上关桐直勾勾的眼神,很是骇人。
他想要再次挂上招牌微笑,却实在难为,只得默默地挪了挪身体,好让自己避过他的咄咄逼人。
关桐仿佛看穿了他的内核,毫不客气地冷笑出声,便将视线也转到了关雎身上。
他看到她面带柔光的回忆着小时候他俩的在一起的时光,褪去了平日面对爸爸,面对他的防备,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春烂漫顿时显现了出来。
他倒是很喜欢看她这种少女姿态。
再加上那张赏心悦目的脸,的确很吸引人。
但一想到她这刺猬扔下刺,露出柔软,不是因为他,也不是因为家人,他的脸就更阴沉了。
他冒着成为她讨厌榜上NO1.的风险把她逼回家,目的可不是给这个所谓的隔壁宁哥哥铺路的。
他这样想着,于是无视两人正交谈得起劲,横插一杠问道:
“听说你高考后就去了国外,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呢?在国外混不下去了吗?”
钟雄山一听继子这夹枪带棒,顿时老脸一红,慌忙掩饰:“关桐是说,国外的就业状况不如国内吗?”
宁彭如当然听出了关桐话中的嘲讽,他脸色变了变。
他心中明了,关桐这瞎猜乱猜,竟无意间说中了他现在的处境。
他在国外混得还真不咋地。
之前本就是家里人拼了老命才送他出国留学,心想着国外好淘金。
但却没想到宁彭如学业并不怎么样,好不容易毕业,因着成绩不突出,又是亚裔,更是遭到不少企业各方排挤。
如今回来也就是想借着“海归”这层金,给自己谋个好工作。
然而也就是这么几秒钟,他又换回了往日谦谦君子的模样,用玩笑语气笑道:
“关桐说得没错,国外真是混不下去了,只能靠亲爱的祖国收留了。”
关雄山见这孩子如此大度又有幽默,不禁暗暗赞许几分,心中也有了不一样的思量。
四人不尴不尬的聊天就这样缓慢进行下去,不知不觉,便到了午饭时间。
自然而然,关雄山留了宁彭如吃饭。
宁彭如也没客套,还又回忆了一把当日两家互相串门蹭饭的时光,然后便伸手准备拉关雎入座。
关雎见他离得如此近,手也快触碰到自己的胳臂,她不由得一阵抗拒,往后退了两步。
宁彭如见她如此,脸上的惊讶之色这次真的再也掩饰不住。
关雄山见了,解释道:“自从她妈妈去世,她就不喜欢任何异性的丝毫碰触,连我也不行。”
妈妈去世那晚吗?
难道是那天晚上?
宁彭如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但却也只是讷讷地说了“没事没事”,然后若有所思地坐下了。
一直在旁观察的关雎把他的反应都收回眼底。
他眯了眯睫毛浓而密的眼,也是一副若有所思样儿。
本以为宁彭如来做客,餐桌上的沉默会被打破,冰冷的气息会有所缓解。
却没想到他的到来没有带来丝毫好转,反倒是像他被这强大的阴翳给反噬了一般。
原本坐在沙发上聊天有说有笑,一到餐桌上就变得一言不发。
关雄山轻轻地叹了口气。
可惜餐桌太安静了,就连这微不可闻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听。
它轻柔得像一根羽毛,拂在每一个人心上,但重量却赛过一只大象,压得本就呼吸困难的家人更加难受。
然而,只有关桐游离在他们之外,像个局外人一般。
他好像没有心,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又也好像没有感官,感觉不到任何冰冷。
也许你会觉得他无欲无求,如同地狱之魔,但往后你会发现,之所以他如此冰冷,是因为他意志坚定,目标明确。
从始至终,他只有一个目的。
而其他任何干扰因素,都与他无关。
即使是他亲妈,也不行。甚至,为了达到目的,她也只是一个工具人。
他静静地吃着饭,脑子里却有了一个关于关雎为何害怕异性的碰触的猜测,这想法十分大胆。
但他也知道,它大概就是唯一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