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醒醒。”
一声淡然地催促声在关雎耳边响起,将昏睡的她直直拉回了现实。
关雎皱皱眉,然后睁开了双眼。
还是在自己的卧室,还是有可恶的关桐。
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两下,抓住一旁的被子往身上盖,然后冲关桐大吼:“滚出去!”
关桐丝毫不理会她的盛怒,而是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妈妈去世那晚,你受到了侵犯。”
关雎一怔。
这个秘密,他怎么会知道?
想到他之前的行径,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如同恶魔。
不管他是如何知道,但肯定不会对她有利。
想到这儿,她瞬间向他投去了想杀人的目光。
“这么简单的事,傻子都能猜出来。”
关桐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似乎也考虑到她的痛苦,还可疑避开了那个人名字,
“而且我还肯定地告诉你,你以为的凶手,绝对不是真正的凶手!”
“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给我滚出去!!”
关雎一听到他的话,如暴跳的小猫,瞬间龇牙咧嘴了起来。
关桐依然忽略:“为了让你准确地找到真正的凶手,我利用了心理学的场景还原治疗法,也是刚才我刚才对你做的事,基本还原了当初你的遭遇。”
“刚才你激烈的反应,也证明了你原先的记忆已被触发,你现在能用成年人的眼光去真实还原那晚发生的一切。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查看,那晚真凶到底是谁?”
说完,他再次走到写字台前。
抽出纸和笔,写下了“长相”、“话语”、“气味”、“作案时间”和“作案手法”几个字。
关雎感到很痛苦。
他刚刚将她早已结痂的伤口撕开,现在又不停地地往上撒盐。她很想让他闭嘴。
可是,理智却又告诉她,如果不直面伤口,它会伴自己一生,让自己永不安宁。
绝不能退缩。
就算不能痊愈,也要有直视它的勇气。
“先从长相来分析。”
关桐才没理会她的挣扎,像个机器人一样,完全一副按章程办事的做派。
“就你找错凶手这一行为来看,当晚你肯定没有看到对方长相。”
“我看到了!!”关雎立刻反驳道。
“描述下当时的场景。”
关雎拧了拧眉,挣扎了一下,然后将那晚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关桐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
“不,你没看到。你刚才说,在你感到一阵剧痛后自己晕了过去,醒来就看到了‘凶手’站在房间里?”
关雎下意识地点点头。
“首先,作为凶手,行凶之后为何会停留在案发现场?其次,你昏迷了多久?凶手有没有可能在这段时间离开,而你看到的那个正好在现场?”
关桐这两个简单却最重要的问题,瞬间让关雎脑子一顿炸开。
是啊,凶手行凶后,几乎不可能会呆在房间里,而且当时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如果时间很久,那么她以为是凶手的他,很有可能是成了替罪羔羊。
那么,这就证明,不是凶手?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性。
她反问道:“那如果凶手知道有人会利用这两点怀疑他,故意误导我们呢?”
“你说得没错。”关桐点头道,将刚才的线索记录下来,
“所以,我们还要从其他几个方面来确定。接下来是当时凶手说的话,你仔细回想下,那天凶手在侵犯你时有说过什么话吗?”
说过什么话?
关雎强迫自己回到那晚,用第三者的视角又来回看了很多遍,最后放弃:“没有。”
“嗯,所有感官记忆力,声音记忆是比较弱的,气味记忆是最强的。”关桐在“话语”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大大的问号,然后将笔尖指向“气味”。“
关雎顺着他的思路回想,突地,她瞳孔放大。
“想到什么了?”关桐问。
“酒味,对,就是酒味的味道。那人在靠近我时,我感到十分浓烈的酒味。”关雎十分肯定。
“而你认为的凶手对酒精过敏,所以从来不喝酒。”关桐补充道。
“可这并不能完全排除。因为就算不喝酒,也可能在他应酬时身上沾染了酒味。再加上他去了医院,碰到酒精的几率很大。”
“不,不,不。”关雎边回想边否决,声音略带颤抖,表情痛苦,“不对,不仅是身上,那人用嘴亲我时,我也闻到了他嘴里有很浓的酒味。”
关桐的笔顿了顿,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真的冤枉了他!
关雎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双手捧着脸,一股从内心深处涌出的释然和愧疚,让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有酒必有烟。凶手身上应该还会有烟味。”关桐也不安慰,继续推理。
关雎抹了把眼泪。
这次真的下决定要把那坏人揪出来,好还可怜的人一个清白。她努力回想,然后点头:“对,有烟味。”
“那么,如果同样的烟味出现,你闻得出来吗?”
“这,不是很确定。”关雎倍感失落。每一次否定,她就觉得离真相又远了一步。
“你刚才说那人出现时窗外下着雨。有闪电雷鸣声吗?”
“没有,只是下雨。”关雎回道。
“当你醒来时,是在闪电的光里看到了凶手的脸。据你认为的凶手所说,他是在大概凌晨4点钟到你的房间里的。”
“而我翻看了以前的天气记录,当然下雨和打雷并不在同一时间断,前后时差有一个小时左右。而一小时以前,他是在医院的。那么也就是说······”
关桐用笔在纸上的“作案时间”旁,快速划出一个时间轴,标注好时间和出场人物,简单几笔,真相就昭然若揭。
“也就是说,这再一次证明,凶手绝对不是我原本以为的他。”关雎快速反应过来。
“那么,谁凌晨3点出现在你的房间呢?”
关桐左手环胸,右手拿笔,笔尖轻触好看的薄唇,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关雎,像是想要看看她的分析。
关雎也不笨,立马回道:
“肯定不是陌生人。因为当时门窗的锁都好好的,且丝毫没有撬开的痕迹。如果是陌生人的话,一般的惯犯都会提前踩点,熟悉你们的作息时间后才敢下手。正常情况下,凌晨3点大人们都在,他们肯定觉得不安全。”
关桐满意地点点头。
在“作案手法”上打了个圈,“所以,一定是熟人。不仅有我们家钥匙,还明确掌握了我们家当晚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只要把可能知情的熟人都拎出来,再一一排除,剩下的就是真凶了。”关雎总结道。
“先从爸爸的熟人列表里开始。这个需要爸爸来帮忙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关桐说完后起身,不等关雎拒绝,长腿一迈,快速走出了房间。
等他一走,刚才转移的悲痛和愧疚又悉数涌上心头。
5年了,她居然错怪他5年了。
这5年来,关雎一天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不仅不让他触碰,还每次都将他的关心看做是一种亵渎。
这5年来,她在那场噩梦里受尽煎熬,而他却在她的煎熬里更加煎熬。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一定产生过无数次疑惑,为什么以前他最是亲近的人突然对他如此冷漠和恶劣。
他也一定无数次忏悔,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她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这5年里她给他带来的痛楚?
她又如何去面对,这个遭受了丧妻之痛又要接受女儿审判的可怜的男人?
想到这儿,关雎将被子扯过,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数分钟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定,撤下被子,下了床,打开房门后,小跑几步,扑入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那人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