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兮但凡进入深修,就是一日两日,有时候甚至四五日,而这次,她仅仅深修了两日,就坚持不住了,随着灵气修炼的迅速,即将要突破后期的涟兮,感受到因为元灵的损伤,承受不住大量灵气的涌动,她喘息着,身体倍感沉重,明明是在调息,却越发严重。
“主上,你没事吧”千百宫见涟兮体内灵气散乱,慌忙的跳到她身旁,用灵兽之力,替她缓解了许多。
“主上,在没有找到元灵修复方法之前,你不能再修炼了,突破后期时的强大力量,对本就损伤的元灵,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损害,承受不住的话,会遭到反噬的”
“我知道了”涟兮平缓身心,起身望向窗外,此时的天空,霞光万丈,她站在那里,心底划过一丝孤寂,往常修炼遇到了什么问题,有翎羽在,都能迎刃而解,如今,她元灵受损,无计可施,她有些想念翎羽,甚至觉得,当时说的万家灯火节的相隔时日有些太久了,她并不是希望翎羽早些回来,能想办法让她恢复元灵,而是真的想念他,虽然他们之前相处的时日并不算多,涟兮却觉得他们之间像相处了很久一样,仿佛他们曾形影不离过,那种感觉就像,脑海中看到的那个女子和男子。
涟兮叹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那女子风韵淡雅,男子清冷无双,两人之间更是相濡以沫,她和翎羽之间只是相辅相成,各取所需,怎么可能一样?真是念翎羽念的深了,自己都开始胡思乱想了,涟兮浅笑,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涟兮不知道为何,那日脑海中会出现他们的画面,之前没有太过在意,如今沉下心来,她不禁开始思考,他们,到底是谁?和她有什么关系?那日之后,除了花魁那次,脑海里,再没有了别的画面。
“兮儿。”
脑海中响起了那日,在她上空盘旋的声音,是花魁,涟兮忽然想起,她还有一事,没做呢。
正巧这时,凉儿端着饭菜进了屋,见她已经站在窗边,有些惊讶“诶,小姐,今日修炼结束的这么早?快来吃饭吧”
“凉儿,一会我去趟归兮阁”涟兮慢悠悠的走到桌前。
“我陪小姐一块儿去”
“不了,你看着千百宫,”
“小姐…”凉儿不满的嘟着嘴,她也想去归兮阁看看呢。
涟兮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意在看那日让她陶醉的男子,涟兮暼了她一眼“我是去还钱,不是去作乐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也想去看看嘛”凉儿眨巴着小眼睛,望着她。
“我去去就回,你就老实的在房里呆着”
“小姐…”凉儿嗔怨。
涟兮没有再理会她,便出了门。
归兮阁在集市尽头,城中唯一一块幽静之地,虽是个红楼,却没有半点红尘之感,门口的白衣公子端庄儒雅的立于两旁,看上去反而像什么门派弟子。
涟兮站在门前,看着门口的牌匾,心中一怔,怎么这个兮和她的兮一模一样,总觉得心中有点儿难过呢?她踌躇半晌,也没挪动步子,一来是觉得这牌匾看着颇有感触,二来是她第一次来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实在有些不自在。
两名白衣公子,模样貌美,看到她仿佛早有准备似的,替她开了门。
涟兮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打量着整个泛着桃红的归兮阁,四面八方的乐曲声传入涟兮耳中,面前走过的男子,各个都面容娇好,如若他们不开口说话,涟兮怕是真会把他们看作女子。
整个楼里,风景如画,每一处都是花开正盛的桃花树,花叶缠绕,如梦如幻,散发着淡淡香气,楼里中央是红木搭建的硕大台子,桃花缠绕,涟兮只觉自己仿佛置身桃花林,桃林美景,一览无余。
楼里的男子们,有为女客官演奏的,也有为女客官献舞的,有喝酒畅谈的,自然也有动手动脚的。
白衣公子见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上前替她引了路,把她安置在红木台前的长木桌旁。
这桌上,地上,满是散落的桃花瓣,涟兮坐定,四下张望,她可不想坐下来喝酒聊天找乐子,她只想快点找到花魁,还了人情,顺带问问他是不是知晓些什么,然后好速速离去。
“姑娘,请,”精致的托盘上放着白玉酒壶,涟兮愣了。
“我没点酒,”涟兮抬眸,眼前的白衣公子正是那日替花魁赠灵石与她的人“是你?”
“花魁交代了,若是见到姑娘过来,要好生招待,”白衣公子淡笑道“在下白玉,是花魁的座前护使。”
“墨涟兮。”
“这是花魁亲手酿制的清泉酒,涟兮姑娘尝尝,”白玉把手中酒杯递与涟兮。
清泉,清淡甘甜,犹如潺潺溪水在舌尖滑过,甚至没有一点酒味,涟兮怔住了,这个味道,她记得!她即便所有的记忆都抹去了,可味道抹不掉,她记得!
“白玉,花魁在哪里?”涟兮迫切的望着他,她猜想花魁,一定是她失去记忆中的某个人。
“涟兮姑娘莫慌,花魁一会就会上台演奏,”白玉指了指红木台子。
“白玉,我问你,你家花魁,叫什么?”
“花魁单名,欲。”
涟兮努力的回想着,是她问的内容少了?还是酒喝的不够多,她多希望此时,脑海里能出现些什么。
就在这时,本还安静的楼内,忽然喧闹起来,涟兮抬头便看到了,仿佛从上方缓缓落下的花魁,他站在台子上,体态优雅,五官精致,星光璀璨的桃花眼,与她如出一辙,花魁不似翎羽那般邪魅冷艳,也不同于太子的俊美明朗,他是美艳中带着几分慵懒的性感,华丽开肩的鲜红衣袍,裸露着他凹凸有致的锁骨,白嫩光滑的肌肤一览无余,腰间紧系的鲜红绸带,尽心尽责的把他高挑匀称的身材描绘得恰到好处,花魁抬眸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涟兮,嘴角勾起了一抹安心的笑容,抬着纤细的手指,抚琴演奏。
琴声悠扬,涟兮仿佛置身于一片浩瀚夜空中,那里四周是漫天星芒,一望无际,硕大的空间里,只有她和面前抚琴的花魁。
霎那间,涟兮心底的暖意涌上心头,那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是她放下防备的安心,依赖感让她变得柔软,仿佛内心深处的孤寂,被眼前的人填的满满当当,这刻,她就像迷失了方向的孩童,夕阳西下,找到了前进的路。
涟兮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明白这不可控的情绪到底是为何,但是种种的迹象却告诉她,这个人,一定是与她有关的人。
这是种欣喜,是她所有温暖的来源,她不禁笑了,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以至于,她不会冲上去抱住他,在涟兮的桃花眼眸中,眼里眼外,都是花魁,她想把他深深锁进自己的眼里、心里,暖流缓缓滑落,她笑着,泪眼婆娑,目光却始终锁着他。
是有多想念他呢?才会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喜极而泣。
涟兮记不起来,脑海中是一片空白,她不知为何,曾失去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记忆,可她的心还记挂着,会伤心,会欣喜,会颤抖,会放下防备。
难到是知道有一天会忘记,所以,把他刻在了心上吗?
远处的花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望着涟兮,她虽然泪眼带笑,可看着被泪水浸湿脸颊的她,花魁依然会心疼,他克制自己想要安抚她的冲动,拂袖一挥,收回了面前的古琴。
涟兮见花魁要离开,急忙要追,忽然一双强有力的手,猛的抓住了她,涟兮诧异回头,却见太子正气愤的瞪着她。
太子本还气愤的很,见她回眸却是被泪水浸湿的脸颊,他又气又惊,开口道,“你,为何流泪?”
太子心中疑惑,这么多年来,无论涟兮饱受欺凌,还是被唾弃,他从未见涟兮掉过一滴泪,如今,为何在这种地方,泪流满面?
“没有,”涟兮急忙拭去脸颊的泪水,见花魁离开,顾不得太子,转身就想要去追,却被太子拉住。
“你要去哪?”太子面露怒意,他看到涟兮的时候,就察觉涟兮对那花魁有异,现在花魁要走,她还迫不及待要去找,完全不顾他,太子心中窝火,他可是太子啊!
归兮阁是什么地方?花魁又是什么人?太子越想越火大。
“你放开我,”涟兮大喊,想要甩开他的手。
太子终于忍不住心中怒火,大喝道,“墨涟兮,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花前月下,灯红酒绿,是你来的地方吗?你放肆也要有个限度,什么地方该来不该来,你分不清楚吗?”
“我去哪里,干什么,该来不该来,与你何干?”涟兮想要使劲甩开太子的手,不料太子这回是动了真格,竟用了灵气,他竟然也是灵气修炼!涟兮心中大惊。
“与我何干?哼,你与我有婚约在身,未来是本太子的太子妃,你独自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有辱皇家颜面,你可有把我放在眼里,有把整个皇家放在眼里?你简直荒诞至极!”太子在这里找到她本就气愤不已,还见她在这里流了泪,更是气愤,加上涟兮刚刚那番话,他还从未如此大怒过。
“荒诞至极?哼,南宫嘉月!我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太子妃,婚约也不是你我自愿的,你既然觉得我辱了皇家颜面,那就解除婚约吧?”涟兮冷冷甩开了他的手。
太子退后一步,震惊,“你竟有灵气!”
她的灵气,还并不弱,涟兮到底藏了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是希望涟兮能直呼他的名字,可他万万没想到,涟兮第一次唤他的名字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而且是连名带姓的一同叫了,他心里有些难过,却不愿被人察觉,统统用愤怒全部掩盖掉了。
“没错,所以,不要试图用你的灵气锁住我,”灵气与灵气之间的碰撞,就算太子灵气比她高,她也毫不畏惧,涟兮转身想要离开。
“墨涟兮,你当真想要我解除婚约?”
涟兮挑眉,问道,“难道你不想?”
“五日后,城前,我与你比试,你若赢了我,我便解除了婚约。”
太子既然知道了她有灵气,他就和她赌一把,毕竟他感受到的涟兮灵气并不弱,与其问,倒不如他亲自摸索一番。
“一言为定,”涟兮点头,转身离开。
太子没有再阻止,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在强拉着墨涟兮就太难看了,墨涟兮看样子是心意已决,他也不想再与她纠缠,带着人,转身出了归兮阁。
涟兮松了口气,太子今日太反常,他那种权贵出生的人是最鄙夷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怎么会突然来了?看他那架势就是冲着她来的,可太子是怎么知道的?除了凉儿,她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难道?有人跟踪?涟兮摇摇头,懒得想那么多了,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涟兮望向白玉,淡淡道,“带我去见花魁吧”
“这边请”白玉礼貌指路走在了前面,涟兮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