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阑城南门之下,棠兵和叛军双方拼死搏杀,混战在一起。
那具尸体从天而降,砸死数人后,附近的士兵不管是棠兵还是叛军都暂时停了下来,接着便是人头从城楼上飞了下来,落在尸体旁边,就地滚了几下。
有叛军发现那是阑州刺史武愤樯的人头,不禁大惊,喊道:“刺史!是刺史!”
周围有数人听到呼叫声,心中疑惑,循声转头看去,看到地上有颗圆滚滚的人头,仔细一看,发现那是武愤樯的人头,心中一惊,大喊道:“刺史死了!刺史死了!”
此呼声一出,瞬间就盖过了旁边的喊杀之声,城墙之下,竟然出现片刻诡异的安静。
叛军一个个都将长戟收回,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棠兵看叛军突然停手,莫名地也跟着停下了手,竟没想着趁乱杀进去。
两名长史穿过叛军队伍,来到尸体旁边,仔细看了眼那颗头颅,不由心下一凉,两人相互对视,竟不知该怎么办。
片刻之后,一名长史突然喊道:“刺史虽死,阑城却不能丢!丢了阑城,咱们都得死!”
还未等叛军反应过来,城门之处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谁说丢了阑城你们就得死?”
众人尽皆转过头去,李卫晓和梁九东听得清楚,那正是杨独冠的声音。
只见杨独冠从城外快步走了进来,棠兵见状让出一条路来。杨独冠走到叛军面前,看着那两名长史,说道:“二位从何得知,阑城城破,你们便会被尽数诛灭?”
先前那名长史说道:“我知道棠国律法,自然知道城破之后我们是什么下场。”
杨独冠说道:“你们两位官居何职?”
长史说道:“阑州长史。”
杨独冠问另一人道:“你呢?”
另一人说道:“也是阑州长史。”
杨独冠冷笑道:“你们不要高估了自己。一个小小的长史,能参与进反叛这等大事?”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已经明白了杨独冠的意思,先前那人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杨独冠朗声说道:“叛反虽是死罪,那也只是针对于祸首。你们只不过是听命之人,罪不至死。”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的叛军,瞬间有了人声。只见叛军们纷纷私语,说起话来。
杨独冠继续说道:“如今阑城已破,反贼武愤樯已伏诛,汉王大军片刻之后便会抵达。从现在起,此城重新变为大棠的阑城,此州重新变为大棠的阑州。尔等乃是受孙成堂之胁迫,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如今尚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放下武器,开城迎汉王,重新做我大棠将士,便可饶恕尔等死罪;如果负隅顽抗,不知悔改,那么大军压境,尔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杨独冠说完,整个城下静悄悄的,无一人说话。叛军们看看杨独冠,又看看二位长史,不知该怎么办。二位长史则是看看杨独冠,一言不发。
杨独冠见状,又说道:“尔等本为棠人,乃是受孙成堂之流的祸首胁迫,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如今阑州的祸首已经伏诛,尔等开城投降,依旧可守阑城,可留阑州,可以做一名堂堂正正的大棠将士。如果尔等要死守到底,那么汉王大军压境,不仅是尔等,还有尔等的家人,都将以反叛之罪论处;如果尔等想逃离阑城,逃回珊州,那么丢阑城一事,也是死罪。如今唯一一条活路,便是改过自新,重新做大棠的将士。”
杨独冠看了眼最前面的叛军,又看了看身边的棠兵,说道:“我杨独冠,乃是汉王帐下幕僚。此时此地,各位现在的大棠将士和曾经的大棠将士共同做个见证,我保证尔等投降之后,反叛之罪绝不加于尔等之身,尔等依旧是阑城的将士,是大棠的将士。若有一人因反叛之罪受到判罚,我杨独冠便以死来偿今日食言之债!此诺一出,人神共鉴!”
叛军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最后还是看向那两名长史。
两位长史犹豫片刻,将手中的长剑仍在地上,其中一人说道:“大人,我们降了。”
叛军闻言,纷纷将手中长戟丢在地上,放弃了抵抗。
阑城自此,重新变为大棠的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