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刀无劫煞有其事地“沐心”之时,启田到楼下查看了一下守卫情况。
待到他重新要上楼时,却听见楼上的琴声响起,他停下了脚步。
初听平平淡淡,似是长亭相送,细听却暗含忧伤,再听之下不舍之情顿时涌入心头,启田虽是男儿,闻曲却有一种伤感涌上心头的感觉。
此时,却闻长风起,吹得河边的杨柳叶飘起,更惹得听曲人徒增忧伤,正是瑟声起。这瑟竟然和琴声融为一体,一点违和都没有。
但闻风声渐大,吹得离人的衣襟零乱,更添无限的离愁,俩人相拥良久却不肯分开。此时琴声愈发得忧伤,而四周的柳叶声声相伴,似是诉尽心中事,这一别离,欲寄相思无从寄。
启田虽不太懂音律,但只听琴声忧郁,瑟声如泣,竟觉伤心入骨,此别后纵有千般相思,万般不舍,竟不知向何人诉说,眼泪顿时涌到了眼眶。
就在此时琴声突然停了下来,瑟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启田走上楼,却见楼上的人无不沉浸曲中,陆洗闭着眼睛已经泪满襟,连熊飞眼里都含着泪。
商冬起身朝刀无劫施了个礼,说:“公子勿怪,小女子只习到此,往后部分的曲子便没有缘修习了。”
刀无劫一反适才弹曲时的正经,还是那幅嬉皮笑脸的欠打样子,又伸了个懒腰,说:“哪里哪里,商姑娘琴艺果然无双,虽只有短短一段,曲音已催人心泪。”
他又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不知道是夸商冬还是夸自己:“都快把我弹出眼泪来了。”
商冬看着他微微一笑说:“公子过奖了,公子不但熟习这《千柳慢》,而且瑟艺高超,为小女子平生罕见,虽与公子合奏,却为瑟声为动,心潮难以平复。”
熊飞抹了把眼睛,站起来叫嚷说:“好你个小刀,把我们瞒得好苦,我们认识这么久,竟然不告诉我你会弹琴!”
风至把他拉着坐了下来,笑道:“小刀会得东西太多,谁也不知道他还会什么,你就别叫嚷了。”
陆洗更是满脸泪痕,沉浸在伤别离中,久久无法从曲中出来。
刀无劫咧嘴一笑,朝他们做了个鬼脸。
就在此时,楼下却传来急马声,一众人骑马而来。
来的人把仙音坊团团围住。
楼里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在猜测时,只听脚步音错杂,一行人上了楼。
刀无劫知道白令到了。
他复仇计划的第一个考验,也是最重要的考验来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筑好心墙,进入自己设定好的状态里。
白令慢慢走上楼,只见他中等的个子,瘦瘦的身材,短短的胡须,浓浓的眉毛,眼神却如剑,让人心中生敬。
他扫了一眼楼中的人,走到一个空坐席旁,坐了下来。
他的随从或站在窗口,楼梯口,几个黑衣模样的人,把手搭在了刀无劫他们几个人的肩上,却听到扑通扑通几声,几个人全部被甩到了地上,总算是风至手下留情,并未用力。
他们面有怒色地爬了起来,正要重新去抓刀无劫几个。
白令却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好凌厉的凭空之力。”他笑着看了看风至,点了点头。
风至看着他,一脸的憨厚的样子。
“你是刀无劫?”白令转头看着刀无劫。
“是。”刀无劫也看着白令,笑了笑。
白令挥了挥手,示意他坐到自己的面前。
刀无劫起了身,大摇大摆地走到在白令的对面,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知道我是谁吗?”
白令右手轻轻从旁边的炭炉里拿起了酒壶,早有人过来拿了一个新的酒杯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他的面前。
“官人呗。”刀无劫笑了笑。
白令也笑了笑。
他伸出左手把酒杯挪到了刀无劫面前,下属赶快去拿了一个新的补在他前面。
他慢慢地把酒给刀无劫倒满,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澄黄的酒从酒壶流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孤线。
刀无劫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酒杯。
“我是白令。”
“哦,失敬,白丞相。”刀无劫语气并无什么不敬,但也听不出有多恭敬。
待酒满,他一笑道声“多谢!”右手拿起酒杯就欲饮。
白令却突然伸出右手压住他的手,微笑着说:“别心急,酒烫。”
刀无劫也就停下,抬头着看着白令,但白令的手并没有放开。
“我们两个大男人,如此执手亲近,是不是肉麻了些。”刀无劫苦笑。
身边几个士兵走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风至正要掀翻这几个人。
刀无劫摇摇头,示意风至不要干涉。
熊飞在一旁看着两人如入定般,动也不动过了大约有一柱香时间。
白令才拿开了手,微笑着说:“酒的冷暖,想是合适了。”
刀无劫微微一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咂了咂嘴。
“好酒!”他赞了一句。
别人还不觉得什么,但跟着他来的听羽卫的统领宣倾却大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