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围着马车缓缓向前行驶,周围树木葱郁,叶片随风而舞,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
虫鸟在树枝间鸣叫嬉闹,幽静而喧嚣,远方的寂月森林里,低低的未知声响隐隐约约,不过隔着些许距离,便不足为虑。
不过越往前走,那些虫鸣鸟叫的声响就越低,到最后更是消逝,队伍陷入了诡异而安静的氛围。
直到,一个青年和一只三米多高、五米多长的异种出现在队伍面前。
这是山乌和它的御兽使。
而这御兽使,毫无疑问就是叛首哲也。
队伍缓缓停下,严阵以待,而哲也却是拍了拍山乌的前腿,这畜生便张口大声嚎叫起来。
“吼吼吼!”
一时间,风声滚滚,如同飓风席卷,树叶纷飞,树影绰绰,士兵被吹得几乎站不稳,拉车的马吓得俯在了地上,动都不敢动。
这是哲也对他们的示威。
好一会儿,风才停下来,哲也朗声道:“就是你们杀了我的属下么?”
听到这声音,亚尔有种莫名地感觉,他感觉自己出离的愤怒,仿佛与对方有着深仇大恨。
这种感觉和之前遇到零号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愤怒多一些,仇恨少一些。
他心里的怒火开始升腾,忍不住拉开帘帐,走到车夫的座驾旁,大声对着前方的叛首臭骂。
“叛首哲也!你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军阵前嘤嘤狂吠!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哲也刚才还是毅然的神情,听到亚尔的话,神色立马就变黑了,“你骂谁断脊之犬呢!”
“骂的就是你!”亚尔咬牙切齿,抒发着自己的怒气,“身为普罗亚国民,不为国效力,不为国排忧,反而聚众谋反,占山为王,你忘了自己身上阿尔夏族的血脉了吗!”
“反叛国家,愧对民族,你还有节气么,你还有脸面么!一条断脊之犬,还敢拦在我们面前,你配么!”
哲也的脸色黑到了极点,好半天都说不出话,但他毕竟是叛首,这些言语根本无法中伤他。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哲也冷眼看着他,“叛军揭竿四起,这到底是谁的错?”
“这不是我们的错,而是时代的错!王国的错!
普罗亚要是不无能,哪会出现叛军!”
他冷笑起来,又道,“现在的普罗亚,也配称国?”
“兵役沉重,到处死人,贵族剥削,奴隶取代劳工,没价值的人代替有价值的人死去,我们不当叛军,难道等死不成!”
亚尔的愤怒已经平息不少,便看着他道。
“至少你们比国外聚居所的人安全。”
“呵呵,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哲也从怀中拿出一根笛子,悠悠地吹了起来。
“呜呜~”
山乌听着他的笛声,突然猛地吸气,鼻尖发出巨大的轰隆声。
“快撤退!”亚尔下意识地发声。
然而下一刻,一道无形的利刃划过前方,一下割断了三个士兵的身体,躯体立马分成了六截,血腥一片。
谁都反应不过来,风刃的释放太快了。
亚尔的怒气又涌了上来。
“尼玛的!”
很快,又一道风刃袭来,两个士兵再次死亡,罗岚赶紧调转马车撤退,士兵则围在周围保护着。
而哲也一边往前走,一边吹着笛子,山乌就跟在他身旁朝士兵们释放风刃。
一个又一个士兵死亡,倒在队伍后撤的路上,亚尔看着却无能为力,心里极为气愤。
“哥哥,影武卫还没来么?”他退回马车里,小声地询问索尔。
“弟弟,冷静点,作为决策者,你不能顾惜士兵的生命,必须把他们当成棋子。”
“可是……”
“亚尔,那时你回答剑圣何为剑术,你说剑术是杀人杀敌之术,我还以为你变了呢,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优柔寡断。”
亚尔愣住了,他突然感觉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
因为那种特殊的感应,因为士兵一个个被杀而无能为力,还是其它什么?
亚尔,冷静下来啊。
只有自己的小命最重要啊,别人的你根本顾不了。
“亚尔,影武卫已经在来的路上,而且,这头死猪也不可能一直放风刃,等它魔力耗尽,我们再反击也不迟。”见他平静下来,索尔便安慰道。
“是的,哥哥。”亚尔点了点头。
那山乌又释放了十多道风刃,杀了二三十个士兵,才逐渐消停下来,哲也放下笛子,冷声道。
“失去这些同伴的感受怎么样?”
亚尔正想下车,索尔却拦住了他。
“我来,这次好好学学。”
亚尔顿在原地,看着他走出马车,上前几步说道。
“不怎么样。”
“得知你们杀了我属下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受,所以我便把它也赐予你们。”
“那么在此之后,你觉得,”索尔眯起了眼睛,“即将步入死亡的感受是怎么样的?”
哲也皱起眉头。
“你不会以为,事到如今,拍拍屁股就能走人吧。”
见他不语,索尔便继续说道。
“我猜,你想为自己的属下报仇不假,但你又顾忌我和亚尔的身份,不敢真正伤害我们,所以只让山乌杀死士兵,同时,你也怕我们报复你的这伙叛军,所以只身一人前来。”
“你就想着,杀一伙士兵报仇,杀完之后让山乌带着你直接逃走,如果逃不掉,那死你一个这事也算完了。”
“是这样没错吧。”
哲也头上冒出冷汗,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看穿,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你看出来又怎么样,你能阻止我走么?”
索尔轻笑着拍手,一个个黑衣人在哲也和山乌的四周冒了出来。
哲也看了一眼,“他们是挺厉害,但我们硬是要走,他们还留不住。”
“那么,我要告诉你,”索尔的笑容愈发浓郁,“你要是敢走,你的那伙叛军,可能某个时刻就被全部铲除了。”
“我早让他们转移居所了!”哲也冷眼看着他。
“能跑到哪去?周围是狄伦侯爵的地盘,他容不下你们的。至于迁进寂月森林,我保证,王国的狼犬迟早会嗅到他们的气味,到时候付出点代价,未必不能让狄伦侯爵出手。”
“所以,我问你,你敢走么?”索尔一字一顿道。
哲也沉默了一下,他看着索尔那张俊朗而端庄的脸庞,犹如在看一个恶魔。
亚尔也是相当意外,第一次见到了哥哥的另一面。
该说,不愧是王子么,足智多谋,深思熟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