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奎的突然来访,打断了氏族大会。解震等人不明白此时儒奎来访是何用意,也不好避讳不见,只能暂停商议,等待儒奎的到来。
不一会儿,儒奎笑呵呵地随人来到四城主面前,身后还跟着十几人,手中抱着皆是些杻阳尚地的珍馐宝器。
儒奎见了四位城主,连忙一一行礼,挨个问候,顺便叫人把他带来的东西分发给城主们。
各城主只能收了方才还厌恶尚地的模样,一个个皮笑肉不笑的接下了礼物。宗廷毕竟是四位中年纪最大的,见气氛略显尴尬,还特意上前去好生答谢了儒奎一番美意。
双方顺势开启了“客套话模式”,但聊来聊去,这儒奎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是越聊越起劲儿。
真把自己当串门来的老大爷了!
解震终于忍不住了。直愣愣的开口问道:“儒尚主,不知您突然来访我氏族大会,所谓何事?”
“哦,”还在扯闲篇的儒奎立马回头,对着解震说道:“无事。我只是受人之邀前来,各位城主可继续商谈,不必管我。”说完,儒奎借势一倒,半躺坐在席上喝起酒来。
受人之邀?简直荒唐!氏族大会何来邀请尚地一说?
四位城主面露疑惑,各自看向对方,脸上神情皆言:从未曾邀请过尚地。
解震接着说道:“儒尚主是否误会了,我等未曾邀请过任何一位尚主赴会啊?”
“哦,是吗?可我这请帖上却明明白白'望儒尚主亲临'啊!”说完,儒奎从怀中取出一封请帖,置于酒桌之上。
梁子仪拿来一看,果然不错!只是这邀请人上却是写着宗廷的名字。
各位城主传递看完后,目光皆看向宗廷。这请帖确实是兀阙城所制,因为此请帖是用断藕水木所制。这种木头虽质地柔软,但不易松散,且防侵蚀效果极佳,四海州内也只有兀阙城有此物。而且,上面盖着的也确实是骆马城的印章。
既然没有造假的可能,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宗廷自己私自命人送于儒奎。
宗廷也倍感疑惑。虽然在召开氏族大会以及对抗尚地这些事上他的意见确实与其他三位城主不同,但也不至于如此大胆的请尚地之人前来赴会,这是摆明了要与其他城主决裂啊!
可这上面确实是宗廷自己的笔迹啊?
这下各城主也不知该如何将这氏族大会进行下去。解震默然不语,梁子仪与薛凌忿忿不平,宗廷百口莫辩,只是不停地翻看着请帖。
儒奎见目的已经达到,擦了擦嘴,起身笑呵呵地于各位城主辞行,回杻阳去了。
儒奎刚走,薛凌立马翻脸,开口怒吼道:“宗廷,你这是什么意思!?”
宗廷一脸无辜,回答道:“薛老弟,你何处此言冤枉于我啊?”
“什么冤枉!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还想抵赖?”
“我……”宗廷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是看向解震。
解震看了宗廷一眼,问道:“宗大哥,你到底有没有做过此事?”
“哎呀!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我确实没有送过请帖给儒奎啊!”
“但这笔迹确实是你的?不是吗?”梁子仪问道,
“这请帖上确实是我的笔迹,但我真的没有做过此事,这是有人陷害于我,你们要相信我啊!”
解震摆了摆手,阻止了原本还想说话的薛凌,说道:“此事蹊跷,但我相信宗大哥的为人,他是绝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可千万不可上当啊!要记住!我们四分五裂,受益的可是尚地。”
薛凌和梁子仪觉得解震所说在理,也只好暂时不追究此事。
氏族大会继续进行,可各城主的早就心不在焉了。解震看出了各城主的心思,也只好草草了事。临别之时,还不忘嘱咐各位一定要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氏族大会就这样不欢而散。解震原本计划好的一切被突然出现的儒奎彻底打乱,自己也失去了判断,不知道是否继续选择相信宗廷。
按理来说,每一封请帖都是经过自己翻阅以后才送出的,上面所盖印章一部分是兀阙城的,一部分是骆马城的印章——当初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告诉众人,此事并不是兀阙城独断专行,是与其他城主商议过后共同作出的决定,而并未将两城的印章盖于同一封请帖上也是为了表明此意,可没想到最终还是出了差错。
究竟是兀阙城出现了问题,还是骆马城出现了奸细?解震一路无眠,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兀阙城。
宗廷也不好受,平白无故的被人扣上“勾结尚地”的罪名不说,更重要的是倘若此事真的是自己手下人所为,那么骆马城的危机便就此显现。
宗廷的侄子宗十凡,此次也随着宗廷一同前往兀阙城,后又一起去往月神弯。
因为宗廷的儿子年纪尚幼,所以一般都由他陪着宗廷,一来保证宗廷的安全;再者有些事情也好商议。
宗十凡,年三十有二,无妻室。其父宗耀在其十岁时得天花而死。此后,宗廷便替弟弟照看着他,视十凡如己出。宗十凡虽自幼丧父,但得城主庇佑,常年住在宗廷府上研习文韬武略。恍然间,宗十凡已长大成人,当娶妻生子。又因其样貌清秀,肤质浅白,茫茫西垂之地,未有这等模样!故垂慕者不再少数。然,十凡拒之,言:大丈夫自当先立业于世,儿女私情、尘俗滥情,不要也罢。
宗廷感慨此儿豪情壮志,默然允诺其心。
宗十凡可以说是骆马城的二把手,宗廷的左膀右臂。在处理以及后续管理“流民入城分地”一事上,效果显著。宗廷大为赞赏,若不是近年得子,颇有立他做下一任骆马城城主之意。
宗十凡随着宗廷一路回城,知道宗廷在氏族大会上遭人陷害,受了猜忌,心情低落,于是特意与叔父乘同一辆车,好时时照看。
宗廷询问宗十凡对此事的看法,宗十凡回道:此事显然是有人窃取请帖,伪造字迹,要陷害骆马城,破坏氏族联合。我们应当联合兀阙城一同盘查此次参与“请帖”一事的所有人,一来是表明我骆马城问心无愧,二来借机修复一些与其它氏族的关系。
宗廷听后觉得在理,便让宗十凡调马转头,返回兀阙城告诉解震,就说我宗廷一回城便彻查此事,有任何进展一定及时向兀阙城透漏。同时派十凡亲自前来,也是为了表达骆马城对这件事的重视以及查明真相的决心。
宗十凡领命上路,携本部人马,再往兀阙城去了。
解震回城后,还没来得及修整,就听隐雾卫传信说:宗十凡正向兀阙城来。
解震不禁冷笑一声:看来宗廷也不放心我啊!
儒奎回杻阳后,想要立刻派人去往北海传达喜讯。不料北海已经派人前来,只是同儒奎确认此事成功,并告之北海尚主特意嘱咐:切不可走漏关于那人的半点风声,便离开了杻阳。
薛凌灰头土脸的踏上了回溟水城的路。原本指望这一次氏族大会能够为他争取来各城十足的支持,没想到最后竟然毫无进展。越想越不甘心的薛凌,干脆不回溟水城,也直奔兀阙城去了。
而当薛凌折返至夙?峡时,忽觉得两崖顶上有星星点点的火光移动。薛凌顿时感觉情况不妙,刚要命人撤出峡谷,已然来不及了。山崖上刹时喊杀震天,无数羽箭、石块向其袭来,薛凌无奈大喊:“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