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主张小惩大诫，都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好好引导就不会误入歧途。十几岁的孩子正叛逆期呢，惩罚大了，面子上过不去，他们就更加不听话了。你说是吧，李老师？”
李处都把话挑明到这份上了，李主任也只能应下。
“李老师，做老师的，都会很注重学生的成长，以教导为首，惩诫为次，是吧？我对今天的视察工作很满意，下次就再来交流了。”
李处风风火火来，带着两个小伙子也风风火火离开了。
李处一番话里有话，李主任听出来了。
冯校长已经不满李主任的行为作风好久了，顺势而上：“老李，给你一个星期再学学如何教导学生吧，教导处的事繁杂，就先给老何代理。”
李主任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只觉得脑袋嗡嗡响，教学三十年，好不容易坐到了教导主任，才一个月就停职了，全校都看他笑话呢！
“校长，我忙得过来的……”
“唉，老李，你也不年轻了，用不着那么拼。我一会儿就让老何过来跟你对接工作。”
冯校长拍了拍李主任的肩膀，就扬长而去了。
剩下几人不知道要不要立刻离开。尤其是程琦琦爸爸，从进门到现在还没说上一句有用的话。
之前林老师语气生硬让他来学校，他以为程琦琦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他一路上连措辞策略都想好了。结果就看了个录像事情就敲定了。
李主任现在自身难保，都懒得搭理办公室里的几人，让许呦呦和程琦琦明天就把检讨交上来就让他们离开了。
程琦琦爸爸和程琦琦走在前头，一路教育着程琦琦。
落下了许呦呦和程鹿鸣两人并肩而走，无话可说。
偷照片这事也暴露了，许呦呦自觉面子里子都在程鹿鸣面前丢尽了，恼羞得一句话都不想说，闷着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往教学楼去。
“许呦呦，”程鹿鸣停下脚步，把许呦呦拉住，“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说拍照的事，反而去偷照片？”
明明他都知道，他还是想问。他自己想撇清关系，可还是放不下。内心很是矛盾，一边不想再和许呦呦有交集了，一边又想许呦呦还是会把他当朋友。
许呦呦仰着头看程鹿鸣，因为生气脸颊粉扑扑的，煞是可爱：“程鹿鸣，是你让我不要再去打扰你的。明明就是你说的，让我不要浪费你的时间，你怎么好意思来质问我？”
理直气壮说出来的话，许呦呦却觉得像是在吞鱼刺，一字一句割过她的喉咙，呼吸不上来，还痛得她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明明就是程鹿鸣先说的，现在却来质问她，她许小公主可以随意被人践踏的吗？
“程鹿鸣，你说了不理我，你就不要问我了。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再找你组合了，等考试结束了，我会和老师申请换座位的。”
许呦呦盯着自己的鞋尖，右脚来回踢着小石子，用最虚弱的声音说出最有力的反击。
程鹿鸣抓着许呦呦手臂的手，最终还是松开了。嘴唇张开又合上，看着许呦呦的马尾一晃一晃的，晃得整个世界也在摇晃……
“嗯。也好。”
其实一点都不好。
但是他的背后是两条人命，与他骨血相融的父母的命，他别无选择。他不能再把别人的命搭上了。
许呦呦一个用力把小石子踢远了，闷声说道：“那我回去了。”
一步一个脚印，许呦呦背对着程鹿鸣渐行渐远。
程鹿鸣看着许呦呦的背影，觉得自己眼睛进沙子了，涩涩的痛痛的。
程鹿鸣逃课了，他第一次逃课了。
他去了校园展示台，他的照片不知所踪，或许是李主任让人取下来当物证拿走了，没贴回来。
今天中午放学的时候，他去办公楼找物理老师问了一道题，下楼正好看到许呦呦和程琦琦两个人在展示台那里探头探脑，形迹可疑。
他目睹了全过程。
他并没有觉得愤怒，甚至最后看到许呦呦从程琦琦手里接过他的照片，对着天空看了一眼的时候，他还觉得窃喜。
好像，自己正被许呦呦仰慕着……
就连物理老师下楼了他都没注意，被问到在看什么时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掩饰说没什么。
之前他听说，有些女生会收藏暗恋的男孩的照片，他想，许呦呦也是这样的吗？
他因为这个想法，窃喜了好久，又哀婉了好久。
最开心的事莫过于你暗恋的人正暗恋你了。
然而，他真的不想连累许呦呦。他知道许呦呦也暗恋他就够了，以后他守着这份说不出口的暗恋过一辈子就好了。
当在电子阅览室又看到许呦呦她们的时候，他很想去跟许呦呦打招呼。然而，他只是坐在了许呦呦后面好几排的位置，隔着挡板看许呦呦的背影看了一中午。
就这么看着许呦呦，程鹿鸣依旧觉得满腔欢喜，好似天光大亮，所有的黑暗都被驱逐，凡世间种种都晕染上阳光，温暖香甜。
后来他见许呦呦贴回了照片，也并未觉得疑惑。虽然她还是没收藏这张照片，但是她曾经也想撕下来独有过。
程鹿鸣当时是那么想的……
知道许呦呦只是想p照片而已时，贴回去还不小心把他的照片擦黑了，他就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
许呦呦说得并没有错，是他自己先把许呦呦拒绝在他的世界以外，他又凭什么去质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再踏进来？
程鹿鸣看着荣誉榜上，自己一条条大大小小的获奖情况，他习以为常了。
现在他唯一想在上面加一条：曾经获得许呦呦朋友称号一个月。
或许这一条荣誉，是他此生获得过的最高荣誉了，也是他唯一一个放弃的唾手可得的奖项吧。
他和许呦呦，在今天，是真的，彻底，撇清关系了。
确确实实，分道扬镳，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只愿许呦呦从此之后，再交良友，谈笑晏晏，艳过三月桃花，喜胜金榜题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