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敢耽搁太久，略略休息了一会就重新上路。艾诚知道宋颂已经体力不支，只能扶住她的胳膊，尽量让她借力。
宋颂明白这不是瞎客气的时候，也就老老实实地，走一会儿就靠一靠这根人形拐棍儿。几次脚步虚浮险些绊倒，若不是有艾诚及时撑住她，宋颂不知会摔得多么惨重。
此刻的宋颂由衷在心里感叹：出差在外，能遇到艾诚这样一个靠谱、能抗事、体力还倍儿棒的同事，可真是太幸运太难得了。
大概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前方终于有车灯出现，果然是吴良庸带着车来做样子的。
宋颂嗤之以鼻，若是真有心找车，也不至于恰好赶在他们已走完一大半的路才过来。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二人都已是强弩之末，即便已剩不了多远的路程，看到有车来接，还是长舒一口气。
一上车，宋颂精疲力竭，根本没力气再作他想，借着原有的姿势，脑袋晕晕地靠住艾诚。
坐在前面的吴良庸从后视镜里看着这场景，眼中阴鸷，冷笑出声。
艾诚应声抬头，朝后视镜瞪过去，眼神冷冽，似是发泄，更似警告。
艾诚虽年轻，却从不怯场，一旦强硬起来便气场逼人。吴良庸被这威视慑住，极不自然地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到达酒店时已近十二点，宋颂和艾诚两人全身湿透，宋颂更是冷得隐隐发抖，迅速回房间洗漱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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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洗手间里的宋颂不禁陷入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得罪了天上的哪位神仙，存了心要戏弄她。
房间里的热水器坏掉，没有热水。她本就冷得打颤，不可能再洗冷水澡。打电话去前台，却被告知深夜没有修理工能过来，也没有多余的空房，请她暂且自己克服一下，明天就派人来修。
自己克服，怎么克服呢？宋颂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克服了。
当艾诚听到宋颂的敲门声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宋颂的性格，他当然不会以为这是什么孤男寡女出差，深夜敲同事房门的桥段。
只是他刚洗完澡，胯上只围了一条浴巾，浑身湿漉漉的，实在不是适合见人的样子，尤其门外站着的还是宋颂。
艾诚忙应声道：“你等一下，一分钟！”急忙从箱子里找出衣服，手忙脚乱地套上。
“怎么了？”艾诚一开门，见到宋颂抱着一袋衣物，脸红得有些不正常。“你发烧了吗？”
“不，不是，你…你准备睡下了吧，我也不想来打扰的。但是我房间的热水器坏了，没有热水，今天太糟糕了，我必须得洗个澡…本来想去蕊蕊姐那里的，但这么晚她肯定睡了，我不好意思去打扰，所以我……”
看着宋颂语无伦次的样子，艾诚扑哧笑出声来。“多大点事儿，快点去洗，洗完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有得忙呢。”说着侧身把人让进来。
然而说是一回事，实际情况又是另一回事。
艾诚刚洗完澡，此刻浴室里还满是热腾腾的湿气，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沐浴露的香味。
灯光微暗，面前站着害羞的姑娘，仿佛连空气里都散发出似有似无的暧昧。
“咳咳”，艾诚尴尬轻咳，“要不我先在浴室开一会换气吧，我刚洗完澡，可能……用起来不太方便。”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你困了就先睡。我简单洗一下就好，走的时候帮你把门关上。”
宋颂何时有过深更半夜去男生屋里洗澡的经历，现下已经窘得不行，巴不得立刻冲进浴室，速战速决。
浴室里水声响起，酒店设施一般，水汽和香气飘散出来。
磨砂玻璃虽然不透，但隐隐约约能看到人影晃动。面对此情此景，艾诚心里痒痒的，干脆趴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使劲拱了几滚。
宋颂很快洗好出来，此刻的她披散着湿发，素净的小脸上隐隐透着几抹红，平日英气十足的眼睛里有着些许无措。
保守的白色半袖睡裙下，白皙的肌肤尚带着水汽，闪着几点荧荧的水光，嗯…还带着一丝丝沐浴露的香味，玫瑰味的。
艾诚不敢多看，“快回去休息吧，吃点东西再睡。我刚刚跟吴良庸沟通过，明天还是按照今天的分组。他们两个早上先去陈村考察，你今天累得太过，明早多睡一会，我先叫好车，十点钟，我们从酒店出发去江湾。节奏紧一点，不会耽误下午的考察。”
宋颂对艾诚一向放心，见他已安排妥帖，便没有不答应的。
两人互道了晚安，各自睡下。
前面两天实在太辛苦，宋颂这一觉就睡到了九点半，直到闹钟响过三遍才勉励爬起来，觉得浑身酸痛，仿佛在睡梦里被人揍过一顿。
简单收拾好出门，艾诚已经等在酒店门口，手里拿着还散发着热气的豆浆和油条。
“诺，快上车吃早餐，昨天一天都没吃上正经饭，胃会受不住，先喝点热豆浆缓缓。”
身上困乏，宋颂本没什么胃口，硬是被艾诚逼着喝了一杯豆浆，又吃进去半根油条，慢慢地倒觉得有些缓过来了，于是又翻起了今天要考察的项目点的资料。
其实他们这一行就是这样，平日里西装革履，出入的是CBD高档写字楼，谈的都是上亿的大生意。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但遇上连轴加班，或是像昨天这样的突发情况，就算有再大的困难，身体再难受，也得硬撑下去。
毕竟生意不等人，对他们来说，时间不仅仅是金钱，更是命。
有了昨天的经验，宋颂和艾诚对于基本的考察方向已经心中有数，今天的两个项目进行得顺利且紧凑。
从项目点出来时，天还亮着，此时的婺源雨后初霁，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青草香和山间特有的泥土气息。
面对此情此景，两人不禁放慢步子，感受这片刻的平静与安宁，连续几天紧绷悬着的心也逐渐归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