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说天底下最令人倾动的便是那‘才子’二字,最令人嫉妒的也是那‘才子’二字。我看对罗生来说,这天地下最令他害怕的是那‘女色’二字,既然这么害怕还收拾得这么人模人样,也怨不得人家小姐芳心暗许。只可惜罗生这个老梆子菜老得能做人祖宗了。”慕少艾进行着事后总结。
“张美素乃是上海汇丰银行董事长的亲闺女,年方十八,貌美未嫁,就读圣约翰大学商学院,不消说举业精工,就是诗词歌赋也件件皆妙,闲暇时还能小唱一段昆曲闲情,够高雅吧?”慕少艾对着罗生叽叽喳喳,“人家张董事长请你去看看宝贝,小住几日,你敢不去?前些日子人家只是对你客气客气,你也别瞪鼻子上眼端架子啦。”
一张请柬安安稳稳地睡在一张红木桌上,这张桌子是应慕少艾的强烈要求硬塞在这西式装修小洋楼中,为了与这张风行的桌子相配,慕少艾硬是将这间房的装修全部改成中式,因此整个春节的鸡飞狗跳都是源于慕少艾的一意孤行,罗生顾不得与他多年的情分要将他赶至门廊,在慕少艾拿出积蓄后风波方才能平歇。
这张请柬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送达,一周前相遇的张先生发了邀请希望罗生能够前往张宅小住三日将近半年淘到的宝贝一一鉴别。
晚起的罗生看到这请柬默不作声,冷着脸扔到一边。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罗生都沉浸在慕少艾和一只被他取了内丹的白猫的聒噪声里。
再次经过一个小时的狂轰乱炸,罗生还没发作,细尧跑来说那天垒球比赛遇见的张先生黑着脸亲自登门了。
不清楚情况的慕少艾与罗生面面相觑。
坐在去往上海西区富人区的车上,坐在副驾驶的慕少艾摇着脑袋接连叹气:“罗生啊罗生,我说你这个闷骚的千年铁树也有跟小姑娘扯上关系的时候,上周的垒球比赛装作法相庄严,实则不然啊……”
罗生脸色阴沉,指尖在虚空中敲击。
细尧被奇怪的气氛吓得缩在最里面的角落不发一言。
跟着前面一辆车速极快的汽车一路横冲直撞,最终在一座气派的六层别墅前停下。
早先下车的张先生一见门口围着的一团人,立刻跑上前进入人群中。
慕少艾优哉游哉地信步下车跟在罗生身后,细尧在慕少艾身后亦步亦趋。
“是罗先生来了吗?”门口的人群中传出一句虚弱的声音。
张美素扶着张先生的胳膊往罗生这边挪了几步,慕少艾被她的脸吓得吃了一惊,怀中的大美妞也吃惊得喵呜一声眼睛瞪得溜圆。
这哪里是一周多前看见的那个活力四射的富豪之女,她的眼睛凹陷如老妪,在深深的眼眶中间的眼珠闲得大而无神,皮肤泛黄、粗糙,全身骨骼嶙峋像是一具风干的腊肉,颤颤巍巍迎在风中就要随时倒下。
一见罗生的影子,她干涸的眼瞬间淌出泪来,大叫了一声就向后仰去,身后突然窜出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家庭医生说着:“快抬回去,早就说了病人不能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