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外设坛。祭谢黑帝大王虽属还愿一类,但与“偿还圣母恩”的还愿有所不同。前者是偿还命运恩,后者是偿还送子恩。送子恩的还愿每一家每一代人都要做,属“红事”,带有祈福、祝福的含义,喜的气氛较浓,可让亲戚朋友登门祝贺,其坛设在堂屋里。命运恩的还愿是逢厄运之家复原后逼不得已要做的事,不属“红事”,带有消灾、驱邪的含义。一般都悄悄地搞,尽量不惊动隔壁邻居,不向外张扬,不让亲朋好友登门,其坛设在野外。
在野外设坛,一方面是掩人耳目;另一方面,因为黑帝大王是野外“刺丛底下的老公公”,所以,其祭坛要设置在野外的一个人迹罕至的岩洞里。
搭坛之前,要先写好立愿书,一份是替父亲写的《良辰许愿天官》,另一份是替祖父写的《立字免欠》。
《良辰许愿天官》的内文如下:北方黑帝天官,宫内金阙猴兔夫人,执簿当案判官,儿男替到亡故父亲谭××许愿天官,许筵黑帝,临许临还临求临谢临锁临开,谢了免欠天官,谢了千年吉达,谢了禾苗丰足、六畜兴生、百般兴旺。
《立字免欠》的内文如下:娑婆世界,南膳部洲,今处中华人民共和国广西壮族自治区环江县下南乡××村××屯所属水源社王管下人丁,正身谭××祖父谭××,坐在阳世之间,许愿上宫保佑家门吉昌。后来祖父命短归阴,留愿上宫未曾拜还,年多岁久,愿文不知失落何方,今当孙男替祖父还筵,替仙还愿上宫,还了千年度达,万事吉昌。
祭坛靠着岩壁,以竹片、木条为支架,再用两块竹篱笆隔为两层,篱笆上铺一层牛皮纸,以免祭品从篱笆孔掉下。上层为黑帝大王的祭坛,下层为台下三将的祭坛。坛边插着宝杖,挂着法衣、法帽,经书、法器等均摆于坛上。
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用几根竹竿插入地里,竹竿周边用牛皮纸围住,共围两个,意为阴间牢狱,牢狱里分别插着父亲和祖父的灵牌,其意是此时他们的阴魂还被关在阴间牢狱里,这次必须打开牢狱把他们解救出来。
(五)祭祀程序。所谓祭祀,就是师公念经请神、厨司杀牲敬神的过程。替父亲和祖父祭谢,同念一种经书,而且只念一遍,只是谟文里凡念到“父亲”的地方,先加念“祖父”二字即可。此次所念的经书主要是《替父还愿上宫全集》,其中包括《开牢起谟》、《开牢献酒》、《回筵献酒》、《交牲献酒》、《三礼天官》、《满筵祈保禁》、《烧纸具终》等篇章。
搭坛、摆祭桌完毕,一师公先到牢狱祭桌前念《开牢起谟》:正时,厨司干办,席饭周全,派完财纸,处备牲头,凡浮叩拜,托赖上宫大王天官,齐完降应,度领筵仪,点牲领命,收领牲头。儿男替父拜谢,拆破牢门,分开牢内,放赦亡人,入灵供养。儿男方便替父还筵,敖动大王临筵,乃之烧香一柱。
接着念《三念五办十奏》、《三礼天官》:
天官大庙立东院,宫内金阙猴夫人。
奉国金身威德道,奉远奉敖降周全。
南曹案官同领位,三元做主护师童。
社王筵中排班坐,五三(祖)接驾作证明。
离朝降阳应凡世,马前全礼拜天官。
接着念《献席》,即点献祭桌上的祭品,禀告上宫天官领受,然后念《开牢献酒》:
故父在世魂魄飞,阎王注定不能移。
欠债神祈未曾谢,亡魂所堕在牢门。
父欠儿还今日办,赦亡脱难上灵台。
接着是“诉通陈”,也叫“陈述乡贯”,主要是陈述主祭者的籍贯、家庭状况、祭祀原因以及敬请哪些神等。念毕,厨司打开竹笼杀鸡杀鸭,并将鸡鸭的一些血淋于牢前的钱纸上,这是给开牢亡魂进供牲头。待煮熟后,将全鸡全鸭摆到祭桌上,师公念《回筵献酒》:
前来筵上领交牲,厨司打杀依古行。
巢点过牲后成肉,锅蒸煮熟件件完。
破开肚肠节五味,重迎回位领初巡。
……
然后念《告禀开牢》:
告禀上宫大王监牢使者,广坐台前,耳听师仁具诉,有故禀明,求情叩跪。因为父亲命短归阴,神灵未谢,父堕牢中,亡魂拎在牢内,未曾脱罪故亡。儿男在阳想念,牙灵投殿分断出明,上宫大王天官,要急还筵拜谢,拆破牢门,分开牢内,今日即时,筵仪所属牲犊办完,阴官做主,座位证明,叩跪拜谢,出役衙班,开关脱锁,放赦魂来,入座灵台供养。
念毕,师公取出牢内灵牌,然后烧毁钱纸和牢狱,表示破除阴间牢狱,把父亲和祖父的阴魂解救出来。接着把两块灵牌移到洞里的祭坛上,开牢祭祀到此结束。接着,祭坛上的祭祀开始。这时,师公头戴法帽,身穿法衣,来到祭坛前,先念《安坛起谟》:
正时,日落西乾,厨司办席,架上台装,辉光灿烂,灯盏添油,阳师诉话,东之斩破竹筒,南之开封印号,西之挂号金街,北之船排开线,中宫奏殿大王,儿男替父还筵,乃之烧香一柱……
接着念《诉通陈》、《回筵保禁》:
回筵保禁,先来祈保厨司办筵无碍,华盖护身,传师教度,阳师师巫无事,亲家朋友,大小男女安宁,儿男替父还愿吉达。后来所禁,禁口舌怪话,音哑不缠,空亡不误,关武不通,关文不利,别处龛前,别方弄诀,口舌官付,天栏地井,当凭禁散……
接着念《发担起谟》。“发担”即分派有关各神外出购买牲头,并将礼品送到各神的驻地。
接着念《交牲大王起谟》、《三礼天官》、《献席》、《交牲献酒》:
交牲初盏献大王,儿男替父办还筵。
上筵下筵齐点过,牲头财马任周全。
合位众官同降应,大王喜领受牲情。
念毕,先将鸡鸭供众神,后杀水牛供黑帝大王。每杀一只,都用一张钱纸抹一些血,到“回筵”结束时,将这些沾血的钱纸烧毁,据说这样神灵们才真正领到自己应得的牲头。牲头煮熟后摆于祭坛上(水牛只用其头、尾及五脏六腑代替全牛)。摆毕,师公即念《回筵起谟》、《三念五办十奏》、《三礼天官》、《回筵献酒三盏》、《失落愿文献酒》、《起身勾解愿》等,直至《上马献酒》:
初盏酒汁上马程,众位神灵欲起身,
还了家庭得安住,大小男女得安宁,
大王天官欲返驾,初盏上马送回乡。
二盏酒汁上马程,迟误神圣不敢留,
或有别州又来召,衙班担桥引前行,
马转生方鞭插尾,功曹土地送回乡。
三盏上马献大王,各自返驾各回銮,
衙下跟前有装担,兵徒欲力出离坛,
各自回还归庙殿,家中永远得安宁。
最后以念《烧纸具终》收尾:
告禀周全,替凡脱罪,先脱罪孽冤愆,二脱飞伤走散,三脱灾难消除,四脱拆离枷锁,五脱勾化不拦,六脱暗山不黑,七脱牢狱出身,八脱出营回复,九脱地狱开门,十脱千灾万病,儿男替领还筵,赦宥故亡脱罪。
后来所求,求情神圣脱身,后来亡人欢喜,坐在大地亨通,左边青龙朝度,右边白虎朝勤,七魄三魂安乐,逍遥圣佛早生,正带五行临运,坐宫八字所逢衣禄,天乙正属贵人,所着吉星华盖,靠望佑泰故亡,经过十王冥路,不得反误同盟,合作家仙一路,同依三祖成群,四季入灵供养。
先来祈保周全,后来所禁,一禁飞伤害命,二禁吊颈孤魂,三禁血盆值难,四禁发狂飞风,五禁蛇虫虎咬,六禁火烫刀伤,七禁空亡病气,八禁落水井深,九禁火星乱劈,十禁堕石落山,凶星送还绝路,免来传度亡人,当面大王禁散。
禁了复纳要魂,谭××、谭××公正魂,魂在牢中,开通出外;魂在牢内,退步亡魂。东方木星引魂过,南方火星引魂行,西方金星引亡离忏地,北方水星引亡渡过船,中宫土星引亡过,亡魂免坠地狱门。一魂吃禄归,二魂早生天界,三魂应灵台。正月初一,七月目连,同依家仙入座灵台,喜领供养。金童玉女引魂过,亡魂脱锁上灵台。
至此,祭祀仪式全部结束,接着拆下祭坛,把搭坛所用的竹木、纸屑在洞内全部烧毁。祭祀自始至终从不间断,整整用时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