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栋典型的乔治亚风格的房子,黑漆铁艺围栏,灰青色石砖搭建的主体,乳白色大理石雕刻的台阶、门框以及窗体,谁也不怀疑它和唐宁街10号由同一个建筑师操刀。
从伦敦桥到威斯敏特斯路旁两侧挤满了人群,但没人注意这个坐落在威斯敏斯特中心的房子,即使它十分惹眼。
人们身着黑衣,对棺木行注目礼。或半脱帽,或半低头默哀。
棺材红木制成,被一面旗帜覆盖。旗帜以宝石蓝绸缎为底,上有金色丝线缝制的龙形图腾。旗帜上有一面盾牌,同样以宝石蓝为底印有金龙图腾。盾牌上方摆有一白色花圈。
棺木被皇家海军,官员和哀悼者们护送着。一步一步,到达了威斯敏斯特大厅。在白色大理石柱映衬下,棺木显得异常渺小。
大厅内提前到达的人们各在其位。随着棺木进入大厅,灵柩台左侧的唱诗班、下方的风琴鼓乐队共同演出着《奇异恩典》。人们纷纷站起,打开诗歌册,一时间,偌大的威斯敏特斯大厅飘荡着肃穆的歌声。
士兵将棺木搁置在灵柩台上。灵柩台的每一个角落都由羽林卫和英国皇家卫队把守。
灵柩台侧前方,葬礼承办人打了手势,说道,
“在这里,
安息着诺森伯兰郡最后的孩子。
分裂、统一,
他们是英吉利海峡的骑士。
十二世纪、十三世纪,
他们流淌着古老尊贵的血液。
自此,
阿尼克城堡将永远等候他的主人,
愿您安息。
阿门。“
厅内众人附和着“阿门”,并低头默哀。
只有一个孩子笔直杵在灵柩台前,穿着一件黑色袍子,长及脚面。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棺木,“梅林保佑”,他低沉的说。那声音就像是冬天屋檐下凝结的冰凌,冷得刺骨。
这孩子八九岁的样子,黑色的头发,宝石蓝的眼睛,和盖棺布的颜色一模一样。他脸色发白,眼眶下一片乌青。“梅林保佑”他又说了一声,声音依旧克制。
可他的右后方,一个身穿深蓝茶巾的小东西早已泣不成声,它的鼻子硕大,近乎全脸的五分之二。它那与小尖脸有浓重违和感的大眼睛里,早已盈满了泪水。
“都是…都怪波比….没有…没有保护好主人。都是…都是波比的错…”。
突然,它仿佛被触碰到什么禁区似的,用头去猛撞灵柩台的台阶,声音又尖又利:
“波比不是个合格的精灵!!!波比是个坏精灵!!!波比是个邪恶的精灵!!!
坏波比!坏波比!坏波比!!!
波比没有保护好女主人!!!波比忤逆了主人的命令!!!”
突然,夹道上出现了几个人,他们身着和男孩相同黑色长袍。这几个人并不是从厅门口进来的,只是突然的出现,就好像他们一直在那儿似的。
“他们在那儿!”女人的声音异常的尖锐,透着贪婪,还带了点纳维亚半岛的口音。
“波比!”男孩的手搁在小东西的肩膀上。
“立刻回家!!!波比。”男孩声音颤抖了。
眨眼间,男孩的位置上干干净净,似乎之前这片土地上没有任何生灵的存在。
“艾米利亚,瞧你干的好事!一切都完了!!!”一个阴恻恻但又圆润的声音责怪道。声音的所属人又高又瘦,留着白色的中长发,瘦削的下巴上长着末梢打着卷儿的山羊胡。他的牙齿很黄,深褐色的眼睛冷漠而犀利。
“雷尔,别说了”一个男人说。他的声音很沙哑,异常低沉。长袍自带的宽大黑帽,软塌塌地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了苍白的下巴。“我们走吧。”他透过帽檐,飞快地扫了棺材一眼,应该是确认棺材装的人真的死了。
“这是我们最后的线索了,离开这里……”旁边一个矮胖女人盯着带黑帽男人,“还是你有别的线索。”女人说着,右手捏紧了一根木棍。
“没有,没有。一切都够了。你们难道认为那个男孩还会回来吗?”黑帽男人扫了一圈与他同行的四人,“他那么聪明。”
愣了一下,男人似乎陷入了回忆,“他们都那么聪明。”“要我说,这一切都够了,”他又看了棺木一眼,“这一切应该停止了。或许,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奢求什么。”他仿佛卸下了重担,松了口气。
“亲爱的赫尔,还有最后一步呢……没了你,可让我们在这异国他乡怎么大海捞针呢?”
瘦小的男人露出了笑容,牙齿异常的白,和他耷拉下来的面皮以及松垮的肉形成鲜明对比。
“我们立过誓言,不是吗?”他看向黑帽男人。
气氛有些紧张,“移形换影”黑帽男人消失了。瘦小男人露出了笑容,当然还有他那洁白的牙齿,瞧了瞧另外三个人,“走吧。”四个人也瞬间没了踪影。
大厅内早已进入了观摩阶段,座位上的人依次经过灵柩台旁,与棺材里的人作最后的道别,再从灵柩台背对的另一个门出去。
有意思的是,座位上以及大厅正门等待进入作别的人不在少数,可刚才的动静一点儿都没发现。就像没看到。或许,的确是没看到。
还是这栋房子,乔治亚风格依旧强烈。男人右手持着和矮胖女人相同的木棍,似乎在辨别什么。
他的身后,那四人相继出现。“赫尔,是这儿吗?”山羊胡子圆润的声音响起。
“就在这附近,但它已经消失了。”黑帽男顿了顿,“我记得很清楚,它在……”他好像要说出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应该是保密咒。”带纳维亚半岛口音的女人说道。
矮胖女人看向白牙老人,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不信任我,我可以立下誓言。”黑帽男人看着他们,“当然,我现在要离开了。我不想…再继续了。“。
山羊胡子看着他,眨了眨眼,“当然可以,我亲爱的朋友。我们怎么会不信任你呢?如果找到了,我不介意再纳维亚半岛为你留一份早茶,当然,午茶也可以。”他说完,又朝黑帽男子笑了笑。
黑帽男人没等山羊胡子说完就消失了,没有念咒。
“如果有赫尔,一定会省下不少力气。但我们四个的力量依然足够,是吧?卡卡洛夫先生。”刚刚逼迫黑帽男子的白牙老人伸出了右手。山羊胡子向前走了一步,握上去,“当然,达索先生。”。
他们的身后,那栋像极了唐宁街10号的房子依然没被任何人发现。
黑色红木门右侧,钉在墙上的铜牌诉说着这栋房子主人的身份。
阳光照到了铜牌,上面刻着:莉莉安·珀西。
街头,一家人家的台阶口搁置着今天的报纸,报纸的头版印着一个女人,很美,抱着一个婴儿。她天生就像个母亲。
报纸顶端,大号加粗的字异常惹眼:最后的珀西。
莉莉安·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