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鞠真的对自己的将士一点提防心都没有,特别是被敌军抓去当俘虏的将士。
那一刻,是染柒第一次看见他倒下,伟岸的身躯如破落的树叶凋零一般。染柒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伯巍来不及挣脱绳索,口中焦急大喊的小心。
然后她看到了好多血,好多血不断从伯鞠肚子流出来。
接着是老崔手起刀落,将那名叛徒就地解决,头与身分离,叛徒喷洒出来的鲜血把离得最近的染柒喷了一脸。
“析南,析南,快去叫析南啊!”
染柒不顾快淹没在沙土的铁牌,双手学着析南按压住伯鞠的腹部,阻止血液流失。
血不断从指缝间涌出,染柒补得了东墙补不了西墙。
染柒只知道死死的按住,死死的按。
直到有人把她硬架开来,她的手都没有松开劲。
“来,把脸擦擦,眼角,对眼角这里还有。”
老崔指挥着染柒擦拭着脸颊,一条汗巾下水,将整个铁盆的水都染红了。
站在伯鞠屋外,屋内此刻析南不准任何人靠近,所有闻风而来的将士都被析南一声滚赶了出来,本来在屋内叽叽哇哇的他们现在转换成在屋外叽叽哇哇。
小十杵站在门口,已无刚才疯癫叫喊着要进去的模样。
哭肿了的双眼等着屋门开出缝隙,手指颤抖接过析南递出来的血盆和红得发黑的汗巾,又流出了那快干涸的眼泪。
染柒换了条干净的汗巾递给小十,却被忽视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谁都不要进去,让他好好休息。”析南一脸严肃道。
“可是总得有人照顾他啊,万一他醒来想喝水呢?”小十祈求的语气,让析南紧绷的脸色缓解了下,不再多话。
小十得到了赞同,轻手轻脚进了房门。
析南没理小十,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染柒一眼。染柒被析南一看,有点不自在,转身便走开了。反正知道他没事就好了。
那时候在城楼看见伯巍被擒,她是慌了,毕竟是她出的主意,伯巍才会去探查,却没想到出了叛徒。
询问了多人,问清楚伯巍的屋舍,从外面看到全身扎满布条的伯巍,他虽担心伯鞠,但也为了顾全大局躺在床上好好养伤,染柒也就不多加打扰。
来到河边,卸下脸上的易容,易容膏虽可易容,但停留在脸上的时间不容过长,不然会使脸皮吸收太多而导致溃烂。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声音还是让染柒有所动容。
“我也没想到你是赤霞国大王子。”染柒手上并未停歇,仔仔细细看着河面上的倒影给脸清洗。
“你在怨我?”骆天弘只身站在染柒身后,他那外形俊郎的脸庞上带着些许忧愁。“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对,你也知道是以前!”重新易好容的染柒转头一笑,这脸对骆天弘来说是陌生的,这笑却熟悉而又不同。“以前你说你姓马,不是骆,以前你说你是穿梭在三国之间的商贩,而不是赤霞国的王子。”
“阿七,你听我解释。”骆天弘身为王子,从小培养他先懂得的就是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但为何这时的自己会如此焦虑?!也许是想了无数个日夜的人儿,现在就在自己面前。
“不必了,我只是霖国一街道上的小混混,实在担不起赤霞国王子的解释,告辞。”
“我喜欢你。”
平静的河面如同那时的决鲤河。
“来,瞧一瞧看一看,正宗珍珠膏,美白又养颜,诶,客官,来看看,看看正宗珍珠膏,决鲤城仅此一家。”
染柒手拿珍珠膏,拦住了一人去路。实在没办法,城里的人已经被她套路怕了,只能挑外地来的下手。
怎么看得出外地?嘻嘻,那这对于染柒可是一个小问题,从小混着决鲤城长大的地方,除了皇宫没去过,什么地方她不熟,什么人她不知道,这招叫一眼定乾坤。
被她拦住的人,正是刚进城不久的骆天弘。
身穿蓝色锦袍的他,被染柒一眼笃定这是一条大鱼。
骆天弘客套又疏离的避过染柒。
“诶,客官,你瞧瞧你这英俊的脸庞,知道独独败在了哪里吗?”想跑?不可能的,她七小子一出手,不扒你个精光,誓不罢休。“你想想啊,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脸蛋白皙的公子哥,你这英气十足啊,可这肤色就。。。”
骆天弘挑眉正眼看了下染柒,虽一副小摊主打扮,可这脸,不得不说,若是女子,绝对是红颜祸水。
染柒一双圆润的大眼下,透露出把骆天弘当成金主的眼神被骆天弘看了个一清二楚。骆天弘眼角微眯,往下一垂。
“是吗?我还奇怪为何我心爱的人跟着别人跑了,原来如此,那个人是一个小白脸啊。”
“嗯嗯,所以说,我家这珍珠膏就可以救你,等你用了七七四十九天,你往那抛弃之人前面一站,她肯定回心转意,对你一心一意!让她后悔当时没有留在你身边。”染柒说的口沫横飞。
看着骆天弘傻不楞噔就要上当,染柒心里欢喜的紧。今天总算要开张了。
“那这要多少银子啊?”骆天弘揪了下钱袋,染柒全看在眼里。
“不贵不贵,三十文。”
“那确实不贵,其实我就是一个行走三国的商人,我看你这珍珠膏在别的地方没有,不知道如果拿得多了,这。。。”
呀呀呀!大客啊大客!竟然让她碰见了商贩,更不能放过了,染柒赶紧装出一脸明了的表情,这做戏要做全套啊,装着纠结犹豫了半天,竖起来了两指。
“成交!”
一晃一个四季过去了,而骆天弘在染柒这里进了不少货,让她赚了个盆满钵满。每次拿货,骆天弘都会在这促足几天,然后跟染柒喝个不醉不归。
算了算,这几天骆天弘就要进城了,珍珠膏要多备些,染柒想完便开始收摊,得赶紧回去让各位姐姐们赶工。
夜,微凉,街道上比之白天路边商贩更热闹的便是青楼。
坐在栏杆边看着留香阁的船一进一出载着客人进来,染柒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下去。
这一天天的,多无聊啊。
今晚的重头戏有娘亲新带的娘子,留香阁的规矩,新娘子第一夜,会戴上面纱实展才艺,不仅由竞价高者得,还得得到新娘子拱手送上的花簪。所以今晚,来的可不少,里面不缺皇家贵族。
这些王孙公子表面看着高高在上,暗地里这民间有什么新鲜玩意,他们可是比谁都灵敏。
“少东家,你快来帮帮忙吧,这青娘刚被人叫走,这闻品居就出事了。”说话的是留香阁一丫鬟。
闻品居?!每一个新娘子当晚都会在闻品居梳洗打扮,表演才艺后在闻品居等候贵人。
今夜都是奔着这一年才有一次的新娘子来的,要是搞砸了,这新娘子事小,得罪权贵可就事大了。
染柒跟着丫鬟来到了闻品居,只见这新娘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丫鬟也算是吓到了,不敢声张,只喊来了染柒。
染柒让丫鬟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去前厅帮忙,这里交给她。
丫鬟可算是一步三回头,谁让染柒平时做的都是不着调的事呢?
闻品居背靠竹林,亦是用竹搭建起来的屋子,说是屋子,四周并无门窗,浅青色纱幔挂了满屋,跟背后的竹林相呼应。
屋子中间叠起了厚厚的圆垫,而今晚的新娘子就躺在床上。新娘子这脸蛋,在这留香阁里,跟头牌荀娘子有得一拼,不,应更胜,她此刻是睡容,要是睁开眼,荀娘子这头牌可就呆不住了。
身上的衣裳不亏是自个老娘的手笔,不该看的都遮挡住了。该看的又让人欲罢不能,想再探究下去。
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没让新娘子有任何醒来的征兆,染柒果断放弃了。
前厅的奏乐响起,闻品居能依稀听到前厅的人群声,今晚来的可不少人。
既然如此,不能砸了留香阁的招牌。染柒玩心一动,看着床边放着的面纱,暗着下了主意。
留香阁大厅,人丛拥挤,带着朱红雕花护栏的圆台边已站满了人,而这些不过是凑热闹的,每年的花主都出在了阁楼的包厢中,包厢的遮挡性很好,面朝圆台,一览无余,而楼下,就算怎么仰望都窥探不了,只能看到雕花的房梁。
包厢之间的隐蔽性做的也很好,只要你不打开中间的隔窗,永远没人知道,你到底是谁。
不过这隔窗却做的极好,如未夺得新娘子的花簪,可敲隔窗让其隔壁再给自己争取机会,不过这场面很难见到。
这都得到了花簪,谁不倾家荡产也要潇洒一回。
古筝声起,圆台由前厅丫鬟提前铺满了花瓣,穿着新娘子衣裳出现的染柒并不知道此刻的她虽戴着面纱,可引起的可是不小的轰动。
从小男子装扮的她在留香阁看多了各位姐姐们的身材,却不知道,自己这一身,极品都比不了。
声起身起,声落身低,古筝无法弹出与之匹拟的琴曲。染柒心中嘀咕,这古筝师弹的什么鬼?回头得让娘亲好好训一顿,让他们一个个天天就知道偷懒。
阁楼走廊
“呀,青姐,难怪你今年要私底下训练这新娘子,这一看,就不同凡响,今夜这些个男人们,可又得兴奋好一段时间了。”一名娘子看到染柒出场说道。
青梅伸手扶了下栏杆,当眼光接触到圆台上的染柒时,扶在栏杆的手指被抓的泛白。“要不青姐,你什么时候也再训练训练我啊,我这年老色衰可不是一个好征兆呢!”那名娘子并未看到青梅的变化,依旧独自道。
青梅唤来一名丫鬟,说道。
“查。”
古筝乐到了尾声,染柒以一个背对众人回眸一笑作为收尾。
众人如痴如醉,半响也未见有人回神。
如此天姿,还未摘下面纱,这面纱下,该是何种倾城倾国之貌。
包厢中也未见有何指示,这让圆台上的染柒有点手足无措。
这时候不该出价了吗?然后自己再献上花簪就搞定了!到时候再把衣裳给晕厥的新娘子穿上,就没自个什么事了!
染柒确实想得太过简单了,就包厢中那些皇权贵族,能出得了钱的,都是见过世面的,这两人都不用比就知道不是同一人了。
“各位看官,看来是今年的新娘子入不了各位的眼,青梅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了,既然无人出价,那今年的新娘子就。。。”
从圆台下轻步而上的青梅,举止大方,慧心妙舌避开关键,可若现在有脑袋清明的人就会发现,青梅迫切的想把染柒拉下圆台。
“一百两。”天字包厢发话了。这价,也轰动了全场,一百两,可是以往的巅峰价了,这才第一开价就一百两了。
“二百两。”“二百六十两。”“三百两。”。。。
包厢之间逐渐往上爬的金价,让所有人观望着。最后,以六百两黄金结尾,地字包厢所得。
“在下乃在三国之间的一个商贩,不知娘子可否将簪赠与在下。”还是那客气疏离的声音,就算一个月未见,未交谈。
可这自我介绍还有这独有的嗓音染柒还是认出了他,马天弘。
好啊,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到了这决鲤城,也不先跟自己打个招呼,倒是跑来青楼潇洒了。这簪子,她就不给了,他想怎么滴!
刚想开口拒绝,怎料被自个娘亲拦住了。
花簪交由丫鬟送上包厢。
“公子先尽管吃喝,待新娘子下去梳洗一番,奴家亲自领公子去闻品居!”
“好!有劳了!”
前厅又响起了奏乐,众人皆叹,今夜这一舞,值的吹嘘好一段日子了。
被娘亲训了个头昏眼花,锁在了房间里,染柒回想了刚才的场景,突的,心里又兴奋又酸。
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这一年来与马天弘的所有场景。
她卖珍珠膏,他在旁边傻傻跟着叫喝。
她跟他说自己叫青七,他说他身下的马就是他的姓,字天弘。
她爬上房顶偷窥其他青楼,他在旁边护着他避免摔下房顶。
她举着酒杯耍酒疯,他在旁边笑着一起耍。
还有很多很多。。。可今晚,为何他与其他男子无异,竟到这种烟花之地,还竞得了今夜的花主。
不行,她得偷偷去看看,兴许他发现那个新娘子不是正主!自己还可以救他于水火之中!
这个想法一落,染柒手脚麻利撬开窗户,纵身一跃跳入决鲤河中。
青梅领着马天弘走到竹屋前,停住了脚步。
“公子,新娘子就在屋中等候,尔等就不再走近,免得扰了二位的雅兴!”青梅进退得当道。
“如此甚好!”
染柒浑身湿淋躲在竹林中,眼睁睁看着马天弘心情愉悦撩起青帐步了进去,一夜都未见他出来。
他一夜未出,染柒就盯了一夜。
直到天色渐亮,染柒还是未移动一寸目光,湿淋的全身也被夜风吹干了。
支起麻痹了的双腿,染柒强撑着走到了竹屋前,风撩起青帐,染柒在青帐的缝隙中隐约看见两枚身影躺在圆垫中央。
“马,天,弘。”染柒怒声道,为何怒,兴许是怒他没发现昨晚的新娘子不是自己。怒他沉迷烟花之地。怒他不知道自己女子装扮,定能胜此新娘子千倍万倍。
着着白色素衣的马天弘走了出来,脱了他那常穿的蓝色锦袍,染柒才知道他的体格如此之高大。
马天弘对于染柒的出现,略带惊异。
“阿七,你怎么在这?”
染柒不理马天弘,双眼直瞪着圆垫上那光滑的身躯发红,束起的头发因昨晚游水而凌乱,几丝乱发遮挡了染柒的额头。
马天弘似发现了染柒的目光,转身抓起件衣裳将身躯盖住,起身朝染柒走了过来,眼中带着些许担忧。“阿七,你怎么了吗?”
深吸了口气,胸口本堵得慌,见马天弘如此行径,更是郁结。
染柒深深地看着马天弘,手往发束扯去,一袭长发直倾而下。
那本被男子装扮而忽略的容貌在长发的映衬下发出迷人的气息。
马天弘看呆了,他知道阿七美,还可惜过如此美貌却是男儿身,可此时,他才知道,阿七是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容貌倾城的女子。
“我美吗?”染柒勾起一笑凄凉问道。不等马天弘回答,染柒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的染柒,足足发烧了三天,可把留香阁的人给急得团团转。
等到身体养足了后,染柒再也没有见过马天弘。
她出去找过他,三国商道经过的地方,驿站她都打听过,没有人认识马天弘。
马天弘就这样消失了,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整整一年,时光磨碎了她的耐心,亦磨灭了她那年少刚发芽的情种。
留香阁内,青梅递给染柒一个药瓶。
“这是易容膏,你以后不可再顶着这张脸了,虽然那晚你戴了面纱,以防万一,这决鲤城有的是目光毒辣之人。”
她没再找他,做回了她以前的留香阁少东家,照常没心没肺折腾留香阁各位姐姐的七小子。
“呵呵,王子可折煞小的了,可万万别拿小的开玩笑”
“阿七!”骆天弘被染柒阴阳怪气给惹的心头烦躁。
“大王子别忘记,你虽贵为赤霞国王子,可这里是霖国。”染柒一语中的,避开骆天弘的近身,不再理会,转身离去。
阿七,你为何变了如此之多?如果自己当年真的是商人,那他和她是不是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了。
接下来的日子,伯鞠休养后的第三天,他带着三千士兵,偷袭赤霞国军营的粮仓。
直把赤霞国军营逼退二十里,边关城暂时安定。
而染柒不知道伯鞠是中了什么邪,竟让老崔安排她进了军营,作为一名下等士兵,在边关操练起来。
所以说,她又被充军了。
而面前这位口吐“芬芳”的副将,正是酒鬼老崔。
“在战场,你们是兵,是将领们的左膀右臂。。。”喝了一口酒,老崔继续道。“是城民的护盾,你们守护的不止是将领一人,还是整个霖国的平民百姓。。。”
一段话间,老崔就喝了整整三大口酒,随着他的口吐“芬芳”,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味。
染柒手架弯弓,拿起箭瞄准箭靶,小巧的鼻子跟随酒香蠕动了几下。
咻──
箭并没有如染柒意料中射在了箭靶上,脱靶了。
“将军回来了!”伯鞠这几天都会带着一队人马去城外巡视,身上的伤应该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军营里无不把注意力伸向了不远处。而染柒身后一晃,一枚身影早拔腿跑了。
不是小十还能是谁。
染柒这几天跟小十的相处,算是看清了小十的特性,在城中,只要有伯鞠的消息,他都是第一个跑去,不论是好是坏。
“看什么看呢?继续练。”
老崔挥着手中的棍子,按列敲了几个人的脑袋,包括染柒。
“崔老头,我又没看,敲我干嘛。”染柒抱怨道,整张脸拉得老长了。
老崔嘻嘻笑了一脸。“顺手了,顺手了!”
“青七,你说这绣包好看吗?”
刚从军营累个半死回来的染柒看着小十手中的绣包,鸳鸯成双成对啊口中不禁啧啧称赞。“这绣工绝了啊!”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是女儿家的东西啊。
“小情人送的?”
面对染柒的疑惑,小十不知所措将绣包藏在身后,红了的脸颊支支吾吾道。
“不,不是,这是,是我在决鲤城时候买的。”
看来是心上人送的了,染柒装成一副过来人。
“小十啊,这我就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了,这女子既然送你绣包,这就是定情信物啊,你好端端跑来边关干嘛?我可跟你说啊,现在这女儿家可不愁找不到人家了啊”
染柒边说边把手搭到小十肩膀上,可却被他一把推开,转身就跑开了。
“诶,不是吧,我说的可是实在话,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唉,无趣,甚是无趣。”正哀叹完,染柒就瞧见了站在屋角的骆天弘。
自他被俘,只有在城楼看见他被绑之外,几乎他在城中是自由之身,整天在自己面前瞎转悠,也不知道这伯鞠怎么想的,是俘虏不得好好关起来,然后严刑逼供,套出些军机吗?
这倒好,这骆天弘每天好吃好喝的,没事还给自己整些小花啊,整些什么点心,真的是够了,怎么以前没觉得这骆天弘这么烦人呢?
染柒没理会骆天弘,进屋直接用力把门甩上。
哐的一声,门紧紧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