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述神话中我们清楚地看到,在柯尔克孜族的观念中,太阳神和火神是同一个神灵的不同表现形式。火神在一定程度上与太阳神是等同的。或来自于太阳,太阳本身就是一个大火球,是火之源,也是光明与热量之源,古人也认识到了这一点,而且用各种神话加以表述,并将这种观点贯穿和运用到自己的生活实践当中。我们从上面所描述的关于柯尔克孜族“诺茹孜节”的仪式当中可清楚地看到火在人们生活当中的崇高地位和作用。
根据唐代有关资料记载,古代柯尔克孜人“不嫠面,三环尸哭,乃火之,收其骨,岁乃墓,然后哭泣油价。”45这里所说的“三环尸哭”,是指人们祈求三个至高无上的神灵在来世给死者安定与幸福,而用火焚烧尸体,是为了驱除死者生前所犯的罪过,最后才将其送入大地母亲的怀抱。火被认为是最圣洁地东西,火可以消除人身上的罪恶。因此,古代柯尔克孜族中有将死者的尸体先用火烧,将其肉体上的罪过烧去之后再将尸骨下葬的习俗。柯尔克孜族认为人类今世作恶多端,为了死后让大地母亲接受他,就必须用火来烧。只有用火烧,才能洗刷人们在凡间所犯的各种错误和罪过。所以就要施行火葬。火不仅有清洁污浊,洗涤灵魂的功能,而且还是住宅的保护神,决不能轻易将屋里的火拿到外面去,或借给邻居。认为这样做,会把家里的福气一同送出去。在实际生活中,火还用来治疗疾病、消毒等实用功能,因此也被人们神圣化。
古代柯尔克孜族采用各种丧葬方式,比如土葬、火葬和树葬等。土葬是最普遍的方式,是人们承受完神灵所赐予的寿命之后,回归到“大地母亲”怀抱的一种不可逃避的使命。人们认为,死者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中长眠,大地母亲会保护死者并在来世赐予他第二次生命。因此,对死者实行土葬,让其灵魂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是大多数人的追求。但是,古代柯尔克孜族还认为,如果人类今世触犯神灵,翻过严重错误,应该承担自己的罪孽,他死后大地母亲也不会“接受”。假如家这样的人买入地下,触犯了大地神,那么死者就会在来世受到来自神灵考问和严重折磨。因此只有实行火葬才能洗刷人们在凡间所犯的错误和罪过。古代柯尔克孜族中对死者实行土葬还是火葬是由巫师来决定的。因为巫师是上天派到人间的使者,他能将上天的旨意直接传达给人类。人死后,巫师先要为上天以及死者的亡灵跳神、祈祷,然后决定死者的丧葬方式。按照传统惯例,生前有卓着功勋的可汗,部落首领,在战争中曾保护广大百姓的生命,替天行道,正直无私,勇敢无畏的勇士,以及对神灵虔诚,生活正派的人一般直接进入土葬。但如果,人在闰年死去,则禁止在年内土葬,要把死者放在坟地的土堆上,体外用泥巴糊牢,使其干枯,然后在来年进行埋葬。
二、月亮崇拜:在柯尔克孜族神话中说到人是上天创造,而天神所创造的第一人是“阿依阿塔”,即月亮父亲。因此,人们对月亮十分崇拜。平时忌讳面朝月亮出恭,如不慎违戒,就必须向月亮忏悔求饶,求得平安。人们看到月亮要站定祈祷,祈求平安,祈求月亮给自己带来幸福。在诺肉孜节的夜晚,当月亮升起时,草原上的人们要向月亮恭立祈祷。对月亮的崇拜还表现在用其比喻完美的英雄和美丽的姑娘。用月亮比喻英雄人物在民间文学中比比皆是。在《玛纳斯》史诗中,把英雄玛纳斯比喻成“阿依阔勒(月亮湖)”。“阿依阔勒玛纳斯”意思是“像月亮湖一般清澈明亮的,心胸豁达的英雄玛纳斯”。在我国着名玛纳斯奇艾什玛特的唱本中反复出现了“我的用金绳拉起的毡房,我的月亮般的玛纳斯英雄!我的用银绳子拉起的毡房,我的太阳般的玛纳斯英雄!”这样的程式化表达方式。在这个唱本中,英雄玛纳斯与月亮的密切关系还表现在如下句子当中:“英雄玛纳斯的毡房,朝着月亮支起来;女王萨依卡勒的毡房,朝着太阳支起来。”46除此之外,还要将英雄娶自天界的神女比喻成月亮。说明其尊贵和美丽。英雄赛麦台的妻子叫“阿依曲莱克”。意思就是来自天界的月亮仙女。对于上天的崇拜还表现在蓝色和皓月般的白色的崇拜方面。
三、天崇拜:柯尔克孜族自古就有天崇拜观念。祭天、拜天、向苍天祈祷是柯尔克孜族古老习俗的遗存。人们认为蓝色的天空是诸神的居所,被称为“腾格里”。腾格里超然物外,是世界万物之主。在柯尔克孜族的祖先黠戛斯人居住的叶尼赛河流域发现的碑铭上已有天神“腾格里(tir)”一词,这说明在6-9世纪他们已经有天崇拜的观念。人们对上天“腾格里”的崇拜逐渐发展成了对“天神”的崇拜。物化的“腾格里”最终变成了支配世间万物的命运,向人间施与善恶的“天神”。由于天空是蓝色的,在柯尔克孜语中被称为“阔克”,柯尔克孜人所有蓝色的东西都存有崇拜之情。“阔克”在汉文中被译为“苍色”。《玛纳斯》史诗中经常用“阔克别律(苍狼)”,“阔克加勒(青鬃狼)”形容英雄玛纳斯。玛纳斯被叛徒阔兹卡曼父子暗害之后,玛纳斯的尸体经“阔克河”洗浴后,这位英雄便死而复生了。47对“腾格里”的崇拜,是柯尔克孜族最古老的习俗。柯尔克孜族对苍天的崇拜主要表现在几各方面。第一认为人的生命是上天给的,因而没有之嗣时要向苍天求子。在柯尔克孜族英雄史诗《玛纳斯》之中,向苍天求子的描述比比皆是。玛纳斯就是上天之子,是他父亲向苍天求来的。玛纳斯的儿子赛麦台也是由圣人阔绍依率众人向上天祈祷而出生的。英雄们个个能征善战都是因为他们都是上天之子。第二是对天发誓。柯尔克孜人认为上天是主宰一切的,可给人带来福运,也可以惩罚人类,因此遇事往往要对天发誓。这种对天发誓的形式在柯尔克孜族神话史诗当中也是随处可见。英雄们结盟起誓都要说腾格里在上,如果有谁背叛朋友背弃诺言就要受到天神腾格里的惩罚。第三是遇到困难和挫折要祈求上苍,祈求天神保佑。古代柯尔克族在出征之前还要举行祭天仪式,祈求天神保佑;请萨满跳神治病也蕴含着对上天的虔敬。
甚至,把空气也认为是天神神力的一部分。认为空气有魔力,而且非常神圣。认为天气晴朗是上天对自己的孩子(人类)的关怀,因此人们还要对上天祈祷,祈求它给人类赐予凉爽的空气和充足的雨水。人们诅咒和发誓一定要提到天和地。遇到困难和危机的时候,要向上天祈祷,祈求它保佑。
天神在柯尔克孜族中的遗存通过人们认上天为最强有力的神之一的观念而得以体现。人们害怕它的威力,惧怕受到其惩罚。因为天神既能够给人带来幸福与财富,也能降灾予人。与古代突厥民俗一样,柯尔克孜族也要宰杀牲畜进行祭天仪式。
四、星辰崇拜:古代柯尔克孜族认为,天上的每一颗星星代表地上的每一个生灵。每一个人降生到人间,天上就会有一颗星星亮起。每一个人都有一颗寄托着自己生命的星星。只要属于自己的星星在天空中不停地闪烁,人们就会健康地生活。星星越亮,人们就容光焕发,他的生活就越红火幸福。如果天上有一颗星星陨落,就表明人间有一个生命离开人世。因此,在柯尔克孜族中说某人“有星星”,指的是他具有高尚的情操和素质。这种观念一直流传到至今,今天的柯尔克孜人仍然不许人们在星光下裸体,不许将落入眼中的吹向星空。如果妇女乳房疼痛,就在星光下梳头祈求早日康复。
在柯尔克孜族神话中也有很多关于北斗星神话、三羊星神话、七星神话、北极星等众多相关的神话传说,这些神话不仅讲述北斗星、北极星等星星的由来,而且还蕴含了很多有关天体崇拜的观念。相传北斗星原先是人间的北斗神。她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名叫“巧丽潘”。“巧丽潘”在柯尔克孜语中是启明星的名称。据说一个年轻人和巧丽潘恋爱并从脾气暴躁的北斗神的宫殿逃走了。北斗神受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随后追赶。一对年轻人眼看要被北斗神追上,他们心里又惊又怕,只好双双变成星星升上了天空。北斗神无可奈何,只好自己也变成一颗星星追到天上,这就是北斗星的由来。据说直到今天,他们还在彼此追逐着。关于三羊星也有一则神话。据说古时候有一个猎人追猎40只野山羊。他已经射杀了其中的37只,只剩最后三只时,三只羊凭借字的魔力升上天空,变成了三颗星星。猎人无可奈何只好苦苦请求天神让他也升上天去完成追杀野山羊的使命。天神被他的虔诚所感动,只好同意的他的请求。于是,猎人继续追杀那三只野山羊,但是直到今天还在天上追杀野山羊,没有回来。三只野山羊和猎人都已经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关于人与天上的星星有关联的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在柯尔克孜族民间广泛流传。这都证明了星星在柯尔克孜族生活中的重要性以及他人们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北极星在柯尔克孜族心目中有特殊位置。他们认为北极星是宇宙的肚脐,处于宇宙的中央,是一个纹丝不动的星座和金桩,整个宇宙都是围绕着北极星转动。因此在对男子的祝福语中常常带有“祝你成为像北极星一样坚定的勇士。”等祝词。白羊星是造福人类的主神,所以每当在白羊星升起的时候都要举部同庆,祈求平安。当然,柯尔克孜族对星星也有不同的认识,认为金星和木星会给人们带来福运祥和,而火星这是一个不吉利的星。
人们认为星星有去除邪恶,洁净污浊的功能。人死之后,死者留下的服装要分发给那些参与清洗尸体的亲友。得到服装的人们把带回来的衣服晒在毡房外面,第二天在把衣服拿进来,说这是要让星星看见。此外,还要将裹尸布和毡子也拿到外面晒一个晚上。48黑龙江富裕县柯尔克孜族每年10月25日要举办祭北斗星仪式,人们用荞麦面和黄油做10000个佛灯上供。
五、土地山水崇拜:柯尔克孜人普遍认为自己是大地母亲之子,是由地上的泥土繁衍而来,是大地造就了人类。因此,他们把大地特别神圣。他们认为如果谁不敬重故土,谁就是对母亲的背叛;谁如果对大地没有敬仰之心,他死后将不被大地容纳。至今人们离开故乡,都要用布包上一些故乡的土随身携带,表示对故乡土地的敬仰与思念,同时希望大地母亲能够给自己赐予幸福。在柯尔克孜族中至今流传着“山是柯尔克孜的父亲,水是柯尔克孜族的母亲”这样的谚语。柯尔克孜族认为山是他们的父亲,山神是他们的强有力的保护神。山在任何民族存亡的危急关头都能够保护自己的后代,并且给后代赐予财富和强壮的体魄。柯尔克孜族只要依山而居,就有安全感和自信心。山是雄伟的,也是仁慈的。连太阳都敬畏高山,把自己的第一缕阳光献给雄伟的高峰。
每当春天来临之际,柯尔克孜人为了避免发生饥荒,都要集中到一个吉祥之地点起篝火,宰杀牲畜、煎油饼、准备食物进行祭祀活动,以求得地神的恩赐。在干旱季节,当河水干涸、泉眼干枯时,也要举办类似的仪式,并用七根芨芨草缠上白布沾上油点燃,祈求神灵赐予水,并挖泉求水。柯尔克孜族把长有高大独树、洞穴、吉祥的圣石、古墓等地视为神圣之地加以祭拜。他们时常要到这样的地方宰杀牲畜,举办祭典,求得神灵的恩赐。在他们的信仰中有这么一条,那就是只有到圣地进行祭拜,举办仪式,通过圣地主人的帮助,人的需求才能被传到神灵那里。每当前到新居时,还要给地神宰牲,举办祭典,祈求地神给自己赐予吉祥和福气,万事顺利,使人畜免灾、兴旺。
在古代,柯尔克孜族先民的丧葬方式有火葬、土葬和树葬等。大地被称为“大地母亲”。人类在大地上出生,死后也要在她的怀抱中长眠。“大地母亲”在来世也会保护死者,赋予他第二次生命。在人死后不立刻将尸体下葬,而是将其放入棺木中存放至腐烂风化,剩下白骨时才下葬。这是因为,在他们看来,人生时的罪过都隐藏在肉体和鲜血中,当死者走向后世时决不能将其罪过重新交还给大地母亲,而是应该首先洗刷其罪过然后才能将他的尸骨交还给神圣的大地母亲。所以,每当有人去世,人们首先要将其尸体用火烧,把血肉烧光或者是放入木棺中将木棺悬挂到树上等待风化,等到死者附着在血肉上的罪过脱离尸骨之后再下葬。这在19世纪由哈萨克族民族志学家巧坎?瓦里汉诺夫所记录的《玛纳斯》传统篇章“阔阔托依的祭典”中英雄阔阔托依临死前要求将自己的尸骨分离,把肉从骨头上剔下然后再下葬的遗嘱中也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