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就这样以下人的身份住在秦府,二小姐的院子虽然是简陋,可平日里除了送饭的丫鬟,倒也少有人有人来打扰,过着倒也自在。
加之两个人的生活节奏出奇的合拍,让江珩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有了一丝安慰。
旁人看来江珩是二小姐的丫鬟,可在二人心里,并无尊卑主仆之分。
“二小姐,你总在府里不觉得闷吗?你想出去玩吗?”江珩边做瑜伽边对秦亓绮说。
江珩初次在秦亓绮面前练瑜伽时,她是不能理解的,但渐渐的,便也习惯了,因为江珩总是做一些她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情。
“想又怎样,不想又怎样?府中规定,除了下人,我们都不得随意外出。”
江珩听后心想:没想到啊,这个二小姐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却也是个墨守成规的死脑筋啊。
“你就说你想不想吧,你如果想,我有办法。”江珩挑挑眉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秦亓绮听后来了兴趣。
“你过来点,”江珩对二小姐摆摆手,示意她耳朵靠过来,但显然二小姐并不能适应这种讲话方式,踌躇地探着身子向江珩离进了些。
“我这几天,无聊就在院子里转,我发现大少爷院子旁,有个狗洞,可大了。”江珩神秘的说。
“你让我钻狗洞啊?这怎么行呢?我可是秦府二小姐啊!”
十分钟后。
“阿珩啊,你还别说,这洞,真正好!”二人一前一后从洞中钻出来。
“可不嘛,我都试过了,一点问题没有吧?”江珩骄傲的回道,随后将洞用杂草掩了掩。
“不过你可以走大门,为何也钻洞啊?”秦亓绮疑惑。
“咱俩是姐妹儿啊,钻洞当然要一起啦。”江珩把胳膊搭在秦亓绮肩膀上,她虽然不习惯,却也没有抗拒,任由江珩搭着。
两人就这样在街上溜达了一下午,从前身边没个可以说话的人,秦亓绮觉得即便出门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无聊而已,而如今身边有了江珩,她才觉得自己从前或许是过得孤单了些。
傍晚晚饭前二人玩的尽兴,钻洞回了府上。
次日上午,秦亓绮收拾着大夫人生前的一些书画习作,江珩觉得无聊,便在府中随便转了转,原本只是想随意看看风景透透气,不想湖边柳树旁的一场景,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慢慢走近,看到府里的一名小厮似乎是十分恼怒,正在攥紧拳头用力捶打着树干,尽管手背关节处已经血迹斑斑,但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尽情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他身形瘦小,年龄和江珩相仿,眼窝有一丝凹陷,眼底布满红血丝,神情狠厉阴冷,额角青筋暴起,脸上还有多处淤青,嘴角挂着点滴血迹,看样子刚刚挨过打。
江珩想,这人应该是营养不良吧?
感觉到有人靠近,他警觉的转头看向江珩,眼神中充满杀气:“别过来!”
“你在流血。”江珩关切地说道。
那小厮停下了动作,没有说话,先是警惕地看了江珩一眼,随即低下头,转身欲离开。
“请等一下,我给你包扎一下吧。”江珩虽然不是医生,对方的情绪又明显不友善,但作为一名医学生,看到伤者就这样离去,心中总归是觉得惭愧。
“不用。”那小厮又向前迈了一步。
“我什么都不问,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给你包扎一下,天气这么热,你的伤口应该处理一下才好。”江珩看他听后停了下来,也上前一步,语气耐心又执着。
小厮没有说话,不一会,江珩走到他面前,试探性地抬起他一只受伤的手,他只是略微向后缩了缩,却没有拒绝,而后慢慢抬起头看向江珩。
江珩见他还算友好,松了口气,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将他伤口周边的血迹擦去,同样的动作重复在了另一只手上。
接着又撕下两块布条,开始包扎伤口。
江珩边包扎边观察他脸上的伤:“你脸上的淤青应该是刚刚伤的吧?”江珩想到这大夏天应该没有冰块这种稀缺的东西给下人用,说道:“过24小时,额......12个时辰以后,你热敷一下。”
小厮依旧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江珩。
江珩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想缓解一下氛围,遂说道:“本来12时辰之内应该冷敷的,但是你可能没有冰块用吧,所以只能过12时辰热敷了,你就将就一下吧。”
包扎完毕后,江珩嘱咐道:“手尽量就别碰水了,还有,回去后换上块纱布。不用谢我,我叫雷峰。”
说完江珩松了一口气,朝他微微笑了下,就转身离去,回了院子。
整个包扎过程,那男子不发一言。
待江珩离去后,那小厮站在树下,沉默的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江珩走进院子,他才低下头看着被细心包扎的手,不由得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今天我在外头看见一个奇怪的人……”回到院中江珩将事情说给了秦亓绮听。
“你说的人……应该是秦亓征院子里的杜笙吧。”她听后略微思忖了片刻,接着叹了口气,道:“他啊,也挺可怜的,一家三代都在我家当下人,他的父辈祖父辈,都是家里的老人儿了,我爹娘待他们都不错,可独独到了他这里,被分到了那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秦亓征院里,遇到这样的主子,只能说命不好,受委屈也只有受着。”
江珩听后不由得吃了一惊,早就知道在这高门大院里干活不是那么容易的,却也没想到这么艰难,越是如此想,她就越发庆幸自己在秦亓绮院子里过着这么清闲的日子。
她伸出胳膊环抱住秦亓绮:“亓绮,我可真幸福。”
后者自然听得懂她是什么意思,不由得笑了,没有言语,只心里想着: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是啊,她孤军奋战这么多年,早已经觉得自己或许本就该与孤独相伴到老,而如今江珩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给她寂寥黑暗的路上,点上了一盏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