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物都慢慢失去了自己的形状,溶成了一片漆黑,交杂在蟋蟀声中的鸟叫声也显得格外凄凉。
她孤独地坐在那个本不属于孤独的地方,背靠着那棵昔日围绕着欢笑的老槐树,槐树旁的流水声把她带入了童年那段最美好的时光——
妈妈的余温,爸爸的纹路,都还是那么的清晰,可这些终究都成了摸不着的回忆。
她手中那张与父母唯一的合照,拿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眼泪模糊了视线,从红肿的眼睛划过黝黑的脸庞,银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泪珠显得格外的耀眼,她的悲伤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笼罩着整个夜晚。
寂静而漫长的夜被淋淋漓漓的雨打破了,她抹干了泪水,随手捡起一根木棍,转过身对着槐树,在地上一个做了标记的地方用木棍挖了起来,她十分专注,眉毛拧成了一条黑色的直线,一手用木棍不断将土撬开,一手直接挖着松了的土。
原来,是她藏在这里的槐花酿!迎面扑来的香气使她瞬间神清气爽,她举起槐花酿对着天空中的明月,嘶哑的喉咙大声吟诵着: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然后就把整罐槐花酿都灌入了嘴中。微微泛红的脸颊,倒是给她黑中泛黄的脸添了几分精神,她一手拿着酒罐,一手像个蝴蝶似的在空中舞动,一摇一晃地走入了雨中,细雨连绵,像是织成了一面面纱,蒙在她细长的发丝上。
远处,草丛的旁边有一个小男孩蹲在那里,时不时抽泣一下,时不时还嘟囔着什么,她停住了脚步,眼珠麻溜地转了一圈,然后向个小孩似的向小男孩冲去,在他面前一个急刹车,蹲了下来,靠近小男孩的耳朵:
“小朋友,姐姐教你念诗,好不好呀?”
小男孩被突然过来的她吓到了,但她温柔的声音让小男孩放下了害怕,抬起头来,她对小男孩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酒罐,然后站了起来,双手向外一抖,头微抬,望着远处,激情地念道: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然后竟跳起了舞来,醉酒后的舞姿,十分飘逸,就像一个仙女一般。小男孩开心地鼓了鼓掌,她俯身对小男孩说:
“赶紧回家了哦,这么晚,家里人会担心的!”
小男孩点了点头,与她道别时还大声背出了她告诉他的诗句。
小男孩是隔壁一个穷山村里的孩子,他很想去学校读书可是爹娘没有钱送,他太小不理解爹娘,所以闹脾气跑出去的。
小男孩到家附近就看见他爸爸一直在家门口等着,爸爸看见小男孩,激动地喊道:
“琼娃啊,赶紧过来,你娘出去找你了,我们在这等她回来。”
话刚落音,他娘就回来了:
“娃啊,你可让娘好找,以后不准乱跑了,听见没!”
琼娃点了点头,然后立马跟爹娘说起自己刚刚的“邂逅”:
“爹,娘,你们知道吗,我刚刚遇见了一个姐姐,她教我念诗还跳舞给我看呢!”
“念诗,跳舞?那个姐姐长啥样啊?”他娘感到很奇怪。
“她长得挺高,比我高一个肩膀加一个脑袋,瘦瘦的,长长的头发,一个眼皮,眼睛不大也不小,脸有点黑还有点红,鼻子高高的,嘴巴也是不大也不小,对了左边的眼角旁边还有一颗不大不小的黑痣。”琼娃一口气把这些有腔有调地说了出来,“她说话时有一股香气,闻起来醉醉的感觉,跳舞跳的非常好看!”
他爹娘互相看了互相一眼,什么也没多说了,因为他们觉得琼娃只是在说梦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