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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我的决定

不知睡了多久,我只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泷岛熏已经不在我的身边。守在我病床前的,是我那憔悴了心的老妈,还有一直一直都在忙着工作的爸爸和大哥,最后,还有那两个圈圈叉叉,连安陵葵和淳子蒿也没有了身影。

“爸爸,大哥,你们也来了?”第一眼便看到凑得极近的二人,心头顿时一热,为虽然不是我亲生的爸爸,感到甚是感激。

“清清,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头还痛吗?”爸爸抓住我的手,慈爱地看着我。或许是因为赶时间的原因,他们竟然连警服都没换掉,就这样急匆匆地往医院里面赶来,真是我的好爸爸,比亲爸爸还要爱我的爸爸。

亲爸爸……眼前的这个穿着警服尽显魅力的中年男人,不就是我的亲爸爸吗?

“清清,你都昏睡两天了,大家可担心死你了!”老妈在另一边迎上了脸,从来没有过黑眼圈的那个美丽的女人,此时却顶着一对熊猫眼对我关心地说道。

两天?我的天!我竟然昏睡了两天?这次竟然比以前的还要长时间,我的身体真的在不断变得糟糕吗?

“爸爸妈妈,不要担心我,我现在没事了,你们看……”用那没打吊瓶的手,我嘟着嘴做了个鬼脸。爸爸和老妈见状,也都欣慰地笑了起来。而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哥也圈圈叉叉们,也无声地在旁陪着笑。

“对了,老妈,他呢?泷岛熏呢?”我突然想起这个对我至关重要的人,现在竟然不在我身边,于是连忙抬头问道。

我记得在合上眼之前,他是那样焦急紧张地抱着我。到现在,我都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体温,还有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独有体香,像是无形中就存在似的,无时不刻围绕在我的身旁。

老妈无奈地将脸撇向了爸爸,爸爸和大哥却回以我一声无奈的叹息。最后,当我看向后面的第五莲和第五萱时,这才有人出声应了我的话。

“小清清,熏他……”在我可怜巴巴的注视下,不知是圈圈还是叉叉,满面无奈地对我说道,“他,现在已经到了日本。”

什么?去了日本?怎么会!

“你们骗我的吧?我才睡了两天而已……”看着一个个脸色沉重的大家,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他现在竟然到了日本?为什么?我明明记得,他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

“清清,小薰真的去了日本,就在昨天。”老妈抓住我因为太过激动而支起的手,按住我想要起来的身体,继续说道,“在你做手术的那一天,小薰的爸爸来了这里,并且带走了他。”

老妈的一句话,顿时将我震懵住。

“他爸爸为什么要带走他?明明就已经认可了我,并且也很喜欢我,怎么会带走他的?怎么会这样?爸爸是个很亲近的人,他很喜欢我的。”我已经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爸爸他明明很喜欢我,为什么要在我住院的时候带走他?

“小清清,你冷静下来好吗?”画着叉叉的第五萱突然走近了床前,他一脸凝重地对我说道,“他爸爸可能知道你的病情,因为不想让熏走他的路,所以,所以把他的所有账户都冻结掉了,连带着把葵也强制性带回了兰楹。所以,在昨天熏被逼无奈才去了日本……”

什……什么?

泷岛熏,他的爸爸竟然知道了我的病情?因为不想泷岛熏重蹈他的覆辙,所以便想现在斩断我们之间的来往吗?可是,可是爸爸明明就有说过,让他走自己的路不是吗?

听到这里,我顿时懵住。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爸爸嫌弃我身患这种病……

泷岛熏,他竟然丢下我独自一人去了日本……

安陵葵也不在的原因,竟是被我连累到了……

不要,不要这样!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拆散我们……

听到第五萱的那番话,我的脑海一直闪现着泷岛熏的身影。在大家担心的目光下,我不断摇晃着头,不想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可是,可是,这好像是真的,怎么办?怎么办……

“清清,不要这样,他已经走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老妈稳住我的双肩,不想让我这么绝望下去。

“他会回来的!”我大叫道,第一次对着妈妈大声叫吼。爸妈被我这一吼叫顿时愣住,却不再敢多说一句,静静地看着我,连大哥,也一脸忧伤地瞧着几乎快要发疯的我。

“小清清,你冷静一点!”后面的第五莲正色道,“如果你现在这样,病情加重了怎么办?如果熏哪一天回来了,你却不在了怎么办?你想让熏继续孤单下去吗?”

啪……

眼泪相当脆弱地掉下来的声音。

我怔住,为第五莲的那句话。

如果泷岛熏哪一天回来了,却不见了我怎么办?

他会继续孤单的,不,我不要让他继续孤单!

“爸,妈……”许久,我抬起头,在眼泪的覆盖下,表情却是那般坚定,“我要去日本!我要去日本找他,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我一定要去他的身边。”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快不行了,因为每时每刻身体里面都好像有无数只虫子在不断冲击着我的血液,在说话的时候,头部也会隐隐作痛。

“在死之前,我想好好陪伴在他的身边。”在他们反应过来的前一秒,我继续说道,“如果你们爱我,如果你们希望我好,我希望,你们可以放我去日本。”

眼泪像是断了线般,一颗一颗往下掉去。白色的薄被上,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便已湿润一片。

“可是,清清,你现在的身体……”老妈犹豫着,爸爸却在旁伸出手来,有力地抓紧了老妈的手。在我的泪眼婆娑下,爸爸最终叹了口气,“让她去吧!”

好动听的四个字。我望着爸爸心疼的眼,眼泪流得更欢了。

“清清。”爸爸伸出手来,轻轻为我擦着眼泪,“爸爸不想让你被遗憾带走,如果,如果在你离开之前,都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爸爸也会很难过很伤心的。”

我看到爸爸眼中泛起的白光,在灯光的照射下,突然闪闪发亮,然后,落下。

爸爸流泪了,为了我,他流泪了。

“清清,大哥永远是你的大哥,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知道吗?不要让人生带有遗憾,不能让遗憾的人生更遗憾!”大哥看着我,也慢慢说出这么句话。

“嗯,我知道,谢谢爸爸,谢谢大哥。”我流着眼泪,不住地对爸爸和大哥点着头。

“清清,你真的要去吗?”沉默了一会的老妈,犹豫的眼神里,透着满满的不舍。她的表情是那般认真,但嘴中说出的话,却让我心中一亮,“去了那里,你找得到他吗?”

老妈说这句话,代表她也同意了吗?

“嗯!”就算是死,在没找到他之前,也要死在日本,更何况,他那么耀眼,我怎么可能找不到他呢?“帮我买明天的机票好吗?我想马上就去,过了今天晚上,明天就去!”

我想他,真的真的好想他。好想现在就看到他的身影,不想让他继续孤单,即使知道往后的往后,我还是要扔下他一个人继续孤单。

“小清清,为了以防你要是在哪里晕倒,明天我们陪你去吧!”像是一道光,照亮我的心。第五萱和第五莲同时说道,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的情况下,一定不会有人相信,这两句重叠在一起的声音,确实是从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嘴里所发出的。

面对他们的热心,我只能感激地点头。

寂静的夜,伴随着一丝冷风从窗外飘进,望向窗外漆黑的天空,找不到月亮的陪衬,也看不到星星的点缀,一切都显得那般沉重。怀着不断思念泷岛熏的心,终于在泪光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也就是这个月的28号,我早早地从医院出了院,换上准备去日本的衣服。因为机票是下午的一点半,在去日本之前,我先后去了几个亲戚那里,做了最后一次告别,包括安心她们的家。

或许我会死在日本。

所以,在告别完亲戚与好友之后,我摸着记忆深处的那条道路,在时钟指向十一点半之时,敲开了戴家的大门。

“爸爸,妈妈。”我坐在戴家的客厅里,看着周围有些熟悉的摆设,轻轻说出两声别扭的称呼。

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清清,你,你叫我什么?”那个身为我亲生母亲的女人,在听到我的叫声后,激动不已半张着口,她突然侧身对一旁的那个身为我亲生父亲的男人激动地说道,“清清叫我们爸爸妈妈了,我真的好激动,好开心……”

呵呵,是啊,我也很激动,因为在叫出的那一瞬间,我明显感到心内的一丝颤抖。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开心,我开心不起来,因为对我来说,他们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陌生人。

“我要去日本了。”在他们无与伦比无以复加的兴奋时刻,我平静地看着他们,静静地开口说道,“今天来,只是来向你们道别的。琦钰和美瑶要是放学回来,帮我转告他们一声,如果我有幸不死,回来后,我还是他们的姐姐。”

可是,在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如果”一词。

“什么?你要去日本?”还没激动两分钟的他们,这时听见我缓缓道出的那句话后,突然震惊地看着我,脸上却痛苦地流出一丝不舍,“非去不可吗?不能好好陪爸妈几天吗?”

“嗯!我要去日本找他。”我牵强地勾起一抹笑,“你们知道吧,我的身体,现在正越来越糟。如果死之前,不能呆在他的身边,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如果死之前,都不能陪伴他的左右,即使现在还没死,跟死也没什么差别了。

虽然现在已是午时,却没有大热的太阳。空气里,虽然没有泷岛熏的寒气,却依旧那么清冷。对面的人,脸色也在空气的凝结中变得失落下来。他们脸上流出的那抹忧伤,此时正清清楚楚地在我的瞳孔里浮现。

“那,妈妈能叫你一声……美珠吗?”最后,那个女人抬起头来,一脸沉重地看着正笑着的我。

美珠吗?我在他们家的名字叫做美珠吗?我突然想起来了,琦钰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即使被纯纯踩在脚下,他也叫着我美珠。还有美瑶,那天在游乐场的时候,她也叫着我美珠。

“嗯。”我点点头,默认道。

不管我叫什么,我都是泷岛熏喜欢的女孩。名字只是代号,我的人,我的心,还有身份却永远不会改变。

“美珠……”说到这里,那个女人突然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美珠,再叫一次妈妈好吗?”

再叫一次妈妈……

不要了吧。

“我,先走了。你们,保重。”我擦了擦眼角,趁他们反应过来之前,便急匆匆地往外逃去。

不要怪我,我只是来告别的,不是来和你们相认的。所以,叫一次就好,叫一次就好……

下午一点半,在第五萱和第五莲的陪同下,在老妈他们的不舍下,在对泷岛熏的思念下,我终于踏上了前去日本的航班。

第一次带着如此沉重的心情去日本。因为以前去日本的时候,我总是开心得跟个放出笼的小燕子,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爸爸,妈妈,纯纯,大哥,二哥,玛丽。还有安心,晓琳,珍恩……如果我可以活着回来,我一定会听话地对做化疗,一直到死,我一定会一直陪伴在你们的身边。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更需要我去陪伴。

十三年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外漂泊。

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里,他一定会独自悲伤,暗自流泪。

就像我思念他的心情一样,想到对方便会心痛。

在想到我的事情时,他会脆弱地像林妹妹般掉下眼泪。

今天的天空,是阴着的。就像我的心情,见不到阳光般,阴沉极了。

“小清清,如果累了,靠在我们身上睡睡吧!”两边的第五莲和第五萱,见我的心情仍旧沉重无比,在说话的同时,已经有一方将我的头轻轻放到他的肩上。

靠在他们身上,感受着他们身上传来的温度,那些跟泷岛熏相关联的记忆与画面,正清晰地不断在我的脑海中闪现,如同放映电影一般,每一面都那么让人伤感。

不知不觉中,在记忆的逐流里,我的眼泪慢慢滑落,思念泷岛熏,也在此刻随着眼泪的滑落而变成啜泣。

为什么我会那么难受?在第一次遇到泷岛熏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会那么难过。

因为,我们的缘分,从第一次相遇就已经开始,注定了我们要如此的思念。

要不然,为什么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的我们,命运的羁绊却会在那次相遇时紧密相缠?

从一开始我就被他霸道占有,从一开始我就被他吃得死死。

说什么只准倾听他说话,说什么只能看他一个人,说什么不可以交男朋友,说什么生死都是他的人……

他可以霸道得不讲一点点道理,也可以冷漠得把人冻成冰棍,甚至他不高兴时,不分男女便回去他的拳头……

但,即使是这样,我对他的喜欢,却只能有增无减。

泷岛熏,在我死之前,一定要让我找到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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