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时长多达两个时辰的宣讲,新学员们大多都没有怨言。毕竟这段时间里,不管对新的修行方式有没有一个具体的了解,他们至少也领略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孩持续两个时辰的卓然风采,无论怎么算都不亏。
在院长一声散会后,新学员们陆陆续续地起身相互谈论着,心有不舍地离去。也有心情甚是激荡者二三人,在离去前鼓起勇气,在导师们的注视下,向那个少女表诉自身的敬慕之情。
少女对此也是柔和一笑,大方接受,并勉励几人努力修行,为自己也为桑城营地的未来不懈奋斗。
最后一排的人是最后走的。游矢跟在出门的人群后,慢搓搓地一步一步踱行,眼光不时瞄向很远的讲台那一处。他看到了那几个窜进导师群里面的人,很佩服和羡慕他们,并暗暗想自己要不要也这样。
他现在很想见她,哪怕看一眼也行。可他又提不起勇气,全身都在为这个有些许强烈的念头而隐隐地颤抖。他在热闹的人群里亦步亦趋,在低头与偏头的沉默中渐渐与正交谈甚欢的郭子敛几人相离甚远。
她很厉害,异常的优秀,就像夜空的明月只可遥望而不可奢近。
两人的差距太过巨大。她是修行路上的天之骄子,十六岁就能与满腹经纶的大学士一同行走于修行理论的最前沿;而他只一庸碌之人,十年才达一启灵,修行之路懵懂前行,大半靠他人照拂。过去的半月里,有时他不禁想,其实东北桑林的那几个夜晚,自己只是在那两个地点做了一场连续的梦,一场记忆貌似深刻又貌似缥缈的梦。
这样的猜疑在此时此刻尤其地强烈。
一号场的大门即使半低着头也已然在望,游矢忍不住再次偏头向那处递去目光。可看到的还是紧围的人群,那个蓝裙的少女甚至一丝裙摆都未在视线的任意角落里出现。
“终究是自己太差劲了。”他心里这样一叹。
垂了垂眼眸,压下那股将要犯上心头的酸苦气,游矢迈步出了大门。外面,不见其身影的郭子敛艾定几人正用目光四处找他,等他一起去吃个已经晚了的晚饭。
……
今晚的桑山夜空无月,也不深澈,乌漆麻黑的。这风呼呼小吹着,流水哗哗淌过,路道旁的灌木草丛,密疏林子里总传来蛐蛐儿聒叫。在小屋所在的这处地方,每夜它们都是如此,多听听也就习惯。
不知怎地,本该习惯如此的游矢,今夜却只觉分外聒噪闹人。小屋里,他烦躁地从持续了半时辰的坐定状态走出,真气汇聚右腿,向着最近的,声音最吵的草丛就是一大窝心脚。
“风我惹不起,水我不敢碰,你这草丛我还治不了吗!”
草丛在裹着真气的右脚摧残下,发出“悲鸣”,四下的聒叫制造者感受到了大恐怖,纷纷噤声。一时之间只剩下少年的怒语,草丛弯折声以及那两惹不起的家伙。
像小孩子置气一样,游矢的怒气很快发泄完了,他无力地后退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小屋门前的草地上,后背躺在门前的木板上。这个视角里,他既看得到低矮的,延出几根草的屋檐,也看到黑黢黢的广袤天空。
他很喜欢躺着看天穹,这是和路痴一起养成的习惯,以前的他们老待在路痴家的茅房顶上,看山黑黑的高大身姿,看星与月“爱恨交织”的星空,看壮丽的朝阳和朝霞。不看夕阳和暮云,因为他们那时要么打猎归来,要么在村中心听着村长的口诀修炼,没有时间。
有一瞬的怅惋,似幽幽而来的浮香扰鼻,染了心扉。
“看样子,今夜要白白浪费了。”游矢叹息。离开宣讲场后,和一零四的五人吃了晚饭,游矢没选择和他们一起去体练场或竞技场展展雄风,而是回到了这个僻静的狗窝。豪饮了一大壶清水,游矢入屋打坐准备冥想修炼。
可哪想,今夜这心就是烦躁异常,口诀老是念错,真气在经脉里堵得发慌。弄得他之气哦,只想骂娘。
有段静心养心的口诀,他刚念时效果显著,结果没多久一个念头冒出,“这是某人送的。”,清静的心瞬间破防。
也只有现在,闹腾了一番,散去了气力,才能静静。
“启灵中期……凝泉初入……后期,圆满,初入……怕还有好几年……”
嘴里喃喃地念叨中,游矢闭上了眼,感觉眼眶有点莫名其妙的湿润,眼角似有什么在氤氲。
幽幽的香浮着,不歇气地侵入鼻子,游矢耸了耸鼻子,稍微适应后就安然地闻着,确实很好闻,并且有点说不上来的熟悉。
“以你现在薄弱的基础,应该要两三年左右。”
“话说,我很好奇,为什么我每次遇见,你都是躺着的模样。”
“你是知道我要来,特意这样摆的吗?”
“显得你很酷?或者很有悟道之姿?”
“游矢,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