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能不能行，第二天的比赛还得继续。
同样的时间，第六轮打响。郭子敛又排在第一批，游矢也又排在后两批，战斗的擂台估计不是二十五就是五六七。
拿了一个积分，老郭觉得此次初赛已经圆满了，现在打谁都无所谓。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止住了唠叨的话语，站起身拍了拍精神萎靡的游矢，连对手名字都不听就径直往场地走去。
而被他了肩膀的游矢，正软骨头一般地靠在椅子后的矮墙上，头发有点乱糟糟的，对于有真气的修者而言这意味着他是浑噩灰暗的，连用小点真气，几息时间打理头发的心情都没有。
似是感受到他的低气压，他背后无人，离他最近的是右侧边隔着两人位坐着的，一个穿学员青袍，面色红润白净的少年，他眉毛很是秀丽，不像一般男子那般的粗狂，秀眉下的眼眸乍看很清澈，细看之下却会觉得有点虚假。
现在这个人正一脸嫌弃地看着游矢的鸡窝头，似在思考这人还是不是个修者。
游矢自然是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的头发看，不过看就看呗，只要那人不说出来，自当不存在就是。
“爷很揪心，爷在思考如何赢，哪怕一场都行，爷没心情管其他的！”游矢心底如是回复那人的眼光。
他也懒得再看老郭的战斗和别人的战斗，习惯性地抬头看起了今日依旧湛蓝纯净的万里晴空。
另一边老郭也和对手战到了一起。过程和结果嘛，就不用多言了，且不说他实力实打实的全场垫底，就说赢过一场后那垮了的战斗意志，这场肯定是输了的。
回来和椅子上的游矢互相击了一下拳，老郭也学着他那样倒在椅子上，半仰着看天空：
“嘿，你别说，今天的太阳老大哥着实厚道，发光发热也没昨天那么凶猛。”
游矢不想回话，感觉说话会很累。
郭子敛自讨没趣，也不念叨了，陪着他看天空。这两难翻身的咸鱼样，看得后边那清秀少年，眉毛半蹙，火气闷烧。
“第二批次上台。”
“甘柏拱，郑规一号场。”
“卫婷，陈章节二号场。”
…
“冯大理，陈再东十八号场。”
…
“游矢，刘大茅二十五号场。”
“又是二十五号场，这有毒吧。”游矢嘟囔着起身，拍了拍屁股，对着老郭说道，“上台了。”
“感觉你赢不了，很有可能是因为那擂台对你而言风水不行。”郭子敛点头，半猜测半吐槽说道。
“嗯，很有可能，我总感觉是某人的恶趣味。”游矢迈步向那熟悉得有点痛恨的地方走去。
“呵呵。”很冷，很好听的一道笑声。
全场人员的声音嘈杂得很，这个声音很短，游矢隐隐听到了又感觉没听到，他有些不明觉厉，以为自己幻听了就没再意。
这次的对手是一个不出名又很有名的的老生，不出名在总榜七十九，很有名在黑马榜第三……
“得，这老天爷就没想我赢一把，存心针对我。”
对方不是多话之人，大导师的开始口令一下，就真气全开提着斩马大刀冲了上来。
游矢能怎么办，最强手段青木雷诀和缠木绕一起用上，没有冲上去硬碰硬，而是原地龟缩防御。
一个战修却学着御卫当起了乌龟……矛学起了如何当盾，自产矛盾。
黑马榜的排名不是硬实力排名，而是排榜者觉得这些家伙有不同程度地爆冷几率，根据这几率排的。从这点说，总榜八十七的游矢和七十九的刘大茅怎么着都有一战之力。
但五场的失利，特别是第五场后，游矢怀疑自己其实不适合战修。赢还是打心底想赢的，所以改变了策略，研究起了如何当御卫。
那句老诗怎么说来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不定现在就是弃矛作盾的“柳暗花明”时刻。
“嘿嘿。”在刘大茅大力全开的攻击中，真气圆盾后的游矢咧嘴笑着。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嘴就合不上了，嘴唇颤抖着，风中的冷气往里直进。
气盾没碎，连带着他身体一同被巨力砸飞了起来，倒飞着出了那令他痛恶的二十五号擂台，去到了台下青石地上。
选择了最简单的结束战斗方式的刘大茅，揉了揉手腕，摇了摇头，轻飘飘说了句话，从另一边走下。
“你这个御卫当得太稚嫩了。”
游矢表情呆呆地看着二十五号擂台的边缘，看了很久，看到郭子敛走过来，表着“哥别在这丢人了”的意思将他拉起，半扛着带回了原来那处椅子。
游矢还未回过神，依然呆着，坐在椅上，看着不知哪。
郭子敛有心想说点什么，但看兄弟这表情，只好止住了话语，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下。
四周的喧嚣与热闹似乎远离了这里，两人像是两泛着寒气的冰块，低着这小片空间的气压。
【矢哥，矢哥……】
【其实我来找你，除了见一见，还有拜托你一件重要的事。】
【……无论如何闯过初赛……】
【好……】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既对你有超大的帮助，也对我有很大帮助。所以拜托你一定要进十六强。】
【嗯，好，我一定全力以赴。】
【槿榆】
【我，真的能行吗？】
“我不行啊……”
“什么？”郭子敛似乎听到了身旁有人说话，他侧过头寻声看去，“嘿，游矢老弟，矢哥，游矢！”
椅子另一边，游矢半蜷着身子看前方，十多天来战斗造成的黝黑面庞上，某种晶莹的东西在流淌。
“嘘，别闹。”
郭子敛正准备挪过去，想法子安慰游矢，冷不丁肩膀被拍了下。他不耐烦地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个清秀的少年，正对他作嘘声手势。
“咱两换个位置，你别出声。”少年的声音很像女声，清越空灵如山间潺潺小溪，林间叮铃幽泉。少年的眼眸仿若深潭，亮黑深澈之间，似倒映着漫天繁星。
声音如一盆冷水，浇醒了郭子敛神智，脑里热潮褪去，他明智地闭了声并和他换了座位，这是他拒绝不了的人。
清秀的少年隔着游矢一个身位而坐，他没偏头看他，而是靠在矮墙上，青袍包着微鼓的胸膛，轻轻地哼起了歌谣。
和缓悠扬，若自远方而来，又将向天边而去。
郭子敛听过这首歌谣，小时候还在爷爷怀里被他带着哼过。
这是曲雨主城那边的歌，描绘的是和风沐雨下，涟漪荡荡的曲雨湖景。
现在桑城这边已经很少有孩童知道并会哼这首歌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