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怪鱼趴在水沟里喘息。少女如杀神一样正向它慢慢走来，她灵态的身体显得如此不真实，从水中穿过却产生不了半点涟漪，飘散的灵态长发如恶魔的翅膀一样在她背后舞动。
笔挺的长腿终于踩在了怪鱼面前，它的鱼嘴里不停分泌着粘液，腮边似乎有血的颜色溢出。它瞪着篮球样的眼睛盯着女孩看，不过女孩已经闭上了眼睛，它能看到的只有长而浓密的粒子态睫毛。
“我还没有输！”怪鱼突然大吼一声。流萤狐几乎在它发出声音的一瞬便立即出手，来自角奎教官的拳击训练让她打出了一计势大力沉的直拳。但是那鱼在触碰她拳头的一瞬间居然爆炸了。
向四处飞散的不是鱼的身体碎片，而是清澈的液体。“居然能变成水？”流萤狐感觉十分诧异。到现在，她才算真正见识了妖怪的看家本领，又或者，它还隐藏着其他不为所知的技能。
“这一拳实在是让人受不了”怪鱼在水中飞快地逃跑。刚刚的轻敌让自己来不及变成水就挨了这差点要了他命的重拳。“人类居然都有这样强的力量了？”怪鱼一边疑惑着，思绪又飘忽回了它曾经的日子里。
第一次接触人类时，它不过是一条宠物金鱼。在鱼缸里出生，在鱼缸里长大，在鱼缸里变老，它吃着主人喂下的饵料，世界对它来说不过一缸，一餐，一张脸而已。
但是有一天，主人没有来。
起初它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可是它越来越饿，在水中的假山和假水草中游来游去，却也不见主人的身影。饥饿迫使鱼疯狂，它用尽全力甩动尾巴想离开这个死亡的牢笼。
可是它办不到，它太胖了。
就在它快要饿死的时候，他发现有一张陌生的面孔在水缸外看着它。
那是个高额头的男人，眼睛狭长而有神，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眉毛也只是细细的一条，看起来有些清秀，但左边的眉毛上断了一块，原来那里有一道疤。
这个瘦高的男人梳着一条马尾辫，穿的也很休闲，在人群中总不乏有这样的存在。但是它把自己从水缸中捞了出来，那时他就与一般的路人截然不同了。
随后，男人用手抚摸着自己的鳞片。在那种专属于人类的温暖中，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温中渗入自己的身体，引起一些东西突破了束缚，如初春的嫩芽一般旺盛生长起来。
他慢慢发现世界在变化，所有的东西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变得熟悉，变得简单，直到他看见自己曾经栖身的小鱼缸，原来不过巴掌大小，他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人类。
成为人类的畅快尚未完全体验，他便发现了躺倒在屋子正中央的人。那是他的主人，每天给自己喂食，在自己头顶发呆的主人。他死了，嘴角流着鲜血。
这时，那名梳着马尾的瘦男人对他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自由的了”
如今自己变成液态畅游在这狭窄的下水道中，又何尝不是和当年的鱼缸一样的感受。原来变成人类并不是真正的自由，那道束缚的锁链已经根植在了自己的基因里。
从世界上第一条赤鳞鱼被驯养开始，金鱼就不再是自由的了。即使沧海桑田，金鱼中已经有了自己这样的一员，金鱼也再不能变回曾经的样子了。
这时他在前方的墙壁上瞟到一句标语：环保就是不留痕迹。
这是下水道污水处理区的口号，也代表了新时代临风城乃至全人类的环境观念。不留痕迹，真是讽刺，污水处理的再干净，曾经留下的痕迹就这样一笔勾销了吗？
所有出口都被封闭了，自己也没有打破这些封闭门的力量。加入组织的那一刻，不是就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吗？怎么现在反倒害怕起来了。这时，身后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
只见一道流光转眼间从路的尽头跳跃到了自己面前，飘逸的长发如轻柔的绸缎，随着流萤狐的落地而缓缓垂下。
流萤狐这个代号正是因为她以灵态奔跑时因为速度极快能形成一道光芒而得名。追上鱼怪也自然丝毫不费力气。
“还没有输”鱼怪暗想：“单打独斗我房铭一定会输。现在唯一的生机，都在杨书手里了”
“那我就来拖延一下时间”
而此时下水道的另一区域，短刀妖怪杨书也在和敌人战斗着。
“能接下我的一刀居然没死？”杨书看着面前这个在黑暗中掩着脸摇晃着的人类啧啧出奇。刚刚的逃跑只是故意引诱他来追，没想到这个什么队长居然真的追了上来。
可惜自己的全力一刀居然没有把他分成两半，看来人类的激光盾和防御装甲还真是有些用处。
“没有了装甲头盔的夜视仪，你现在完全是个瞎子吧”杨书擦着怀中的短刀狞笑着。而另一头的队长已经擦干了脸上的血，刚刚那一刀在他脸上划开一个口子，如果再深一点应该就直接劈进他的头盖骨了。
“就怕你连个瞎子都对付不了呢”队长不但没有慌乱，反而开了嘲讽。杨书怒不可遏，居然被一个残废人类嘲笑，他立马弓步上前，手中的短刀斜着劈向了队长的脖子。这一刀，他要直接砍掉他的头。
但就在短刀马上要接触队长的肩膀时，队长猛地举起右臂，重新充能的激光盾横在身前，短刀在上面擦出一道花光。杨书正惊讶着，只见队长右臂的机械叉已经笔直地奔向了杨书的面门。
噗嗤一声，队长心中暗喜，这是机械叉刺入皮肉的声音。
杨书抱着脸嘶吼着，刚刚还没有来得及脱离肉体的神经系统，这一击所有的痛感他一点不落地品尝到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普通的人类是如何在完全黑暗中准确找到自己的脸的。
“很好奇吧！想不明白吧”队长在一旁洋洋自得：“你以为身为贪狼部队的队长，没有这点本事我怎么好意思在兄弟们面前抬头”
嗡，这是短刀调整朝向引发的声音。队长立即向后跳开，但出人意料的是，攻击并没有到来。
“原来是有一双好耳朵啊”杨书笑了笑：“那这次看你怎么办！”
仅是轻轻一斩，同样大小的短刀从手中的短刀母体中分裂出去，又呼呼啦啦如蝙蝠群一样向队长逼近
黑暗中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但队长毕竟只是一介凡人，对几百把武器听声辩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很快他的身上已经添了几道很深的伤口，装甲抵抗不住刀阵的轮番攻击，已经接近了极限。
“你是不是很好奇，这个时候你的队友都在做什么”杨书再也无法掩饰他的得意：“他们都在欣赏本大爷的作品呢！哈哈哈哈哈”
“得抓紧解决了这个家伙，搭档还在等着自己呢”杨书心想。这可是他们两人制定的大计划。从被中心的谍报机构——日隐部队的便衣追查的那一刻，他们已经知道事情一定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他们一直伪装成软弱的样子，其实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逃跑。
今天这个下水道中，人类必须有所牺牲。
很快，队长的装甲已经无法提供防御了。锋利的刀从他的腰，腹，后背上擦过，渐渐夺走了队长的行动能力。下一轮攻击，他已经无力闪避，死亡已经无法避免了。
“没能为死去的弟兄报仇，还是有点遗憾啊”队长暗想着，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等待死亡。
“队长，别放弃啊！”突然，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队长来不及辨别那声音的主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居然不受自己控制地向一侧翻滚。锐利的破空之声在耳后响起，一列飞刀都扑了个空。
“队长，我是幽灵蛸，本次任务派来的升灵者。现在是我在接管你的身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队长问。
“我们发现一直追踪的其实是个分身以后，我就立刻展开心网搜索，本来我以为您已经死了，没想到还捕捉到了您的心灵感应信号。即使用灵态身体我也来不及赶过来，所以就先用这种方法来帮您了”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啊！”队长激动的几乎要流眼泪。但在他脑内展开这一系列对话的同时，短刀妖怪杨书已经感觉出了有些异常。
“哟？换人了？”他一眼就识破了幽灵蛸的计策：“看来你们已经看过我的表演了。不过你现在只能利用这个凡人的肉体，和我打，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杨书反握短刀，脚下加速。虽然他嘴里说的轻巧，但幽灵蛸还是看到他手中的短刀释放出了史无前例的强大辐射，毕竟对手是个升灵者，看来他也开始全力以赴了。
怎么躲？这是当下最紧要的问题。队长的身体扛不住一次攻击，甚至如果被砍中自己的精神也会受损。幽灵蛸死死盯着那妖怪的领域，作为卡氏妖族，那把刀才是他的本体，领域自然也围绕着那把刀展开。
可是现在展开的领域居然有三米方米的空间，也就是说，即使没有被砍中，只要进入短刀周围三米方米范围内，队长必定四分五裂。那个领域是被妖怪所控制着的禁地。
“上了！”幽灵蛸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队长的身体像矫捷的豹一样向杨书发起了冲锋。看到这场景，杨书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突然，空气中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已经破碎的装甲在关节锁一打开的瞬间便脱落了很多外装甲和铰接零件。
但装甲强韧的内骨骼还保持着运转，框架结构也还保持着载人的安全空间，这让装甲内的队长身体终于可以如脱去连体服装一般从装甲中挣脱出来。
失去了支撑的装甲立刻向一个方向栽倒，但背后的喷口立刻打开，装甲在发动机巨大的推力下拖着残缺的四肢，全速向杨书冲击过去。
“什么？”杨书已经无力躲开，只得在一声疑惑中被装甲撞飞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