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凉坐在圆桌前，回想着妍儿从前调皮的模样，当年萧家满门葬身大火，这样的痛，他至今都还痛。
那样一个终日不谙疾苦，明媚笑闹的小徒弟，她，怎么承受的？
突然听见妍儿喊：“清默？”
他回头一看，妍儿还没等到第二天早上，自己已经醒了。
这几年，她一直都这样警醒吗？
起身走到床边，“清默去休息了，我在。”
柳墨妍看到萧凉居然在自己房内，惊讶了一下，不过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来人！”她稍微加大了点音量。
隔壁候着的弟子立即推门进来，“圣女？”
柳墨妍穿好衣服，端坐在床边，“那三名暗处跟踪的弟子可有回来？”
“回圣女，尚未。”
柳墨妍顿时有些焦急，她已经没有其它办法了才出此下策，以身犯险，想顺藤摸瓜，找出当年凶手的踪迹。
若是失败了，那就真的没有法子找寻豆月莲了。
柳墨妍强压下焦急的心情，尽量平静道“你下去吧，有消息速速来报。”
弟子恭声答“是”，然后退下。
萧凉望着柳墨妍焦急的神情：“妍儿急着要找豆月莲？”
柳墨妍平淡地回：“怎么？萧王爷对我的交易又感兴趣了？还是想要分一杯羹？”
萧凉一噎，他想起来自己在品杏楼里对她说的话。
软着调子像当年被她缠着烦得不行时，他哄她样子道：“妍儿莫要置气。”
柳墨妍听得他这句熟悉的话，想起三年前她赌气离开古机门，回白音谷的时候，他说的也是这句话。
只不过，那时候他说这句的语气好凶，他绕开拦在面前的自己，头也不回地说：“妍儿莫要置气，今日为师有事，改日再带你下山。”
她就呆呆地立在原地望着师父一袭黑袍，修长如玉的背影，可是你答应了今日要带我下山玩的呀……
……………………………………………………………
柳墨妍微微一笑：“师父？”
萧凉听到这声“师父”，顿时无数当年在古机门这小徒弟缠着他撒娇作死的种种画面浮现在脑海中，冷硬的心突然有些柔软。
“你是在管教我吗？”
萧凉猛然抬头对上柳墨妍的眼睛，那双圆圆的小鹿眼此刻却似笑非笑地流露出嘲讽的光。
萧凉原本清冷的脸庞，因为薄唇紧抿，凤眸柔和，竟显出一丝手足无措的意味。
正要开口，柳墨妍咳嗽了两声，对着门外喊道：“清默！”
清默早在她醒来唤第一声的时候就起身过来了，此刻正侯在门外，听到小姐再次叫他，立即推门进来。
“小姐？”
“你来了京城娘亲怎么办？”柳墨妍略带质问。
清默立即单膝跪地：“我已将夫人转移至一处安全隐蔽之地，暂时没有大碍。”
柳墨妍咄咄道：“本来娘亲就需要人照顾，如今我露了脸，当年的人定是要找上门来的，更加危险，你还不管不顾进京？”
清默“噌”地一下站起来，“你也知道一旦你露了脸那些人就要找上来，你还这样做，你也知道有多危险，你还都不知会我一声就这样做！”
柳墨妍顿时蔫儿了，瞪着清默，张了张嘴……
清默话还没说完，目光冒着火，继续上前一步指着柳墨妍浑身的伤口：“今天要不是最后我赶到了，我简直不敢想，要是我来迟了，你今天会怎样！”
柳墨妍张圆了小鹿眼，弱弱道：“我不会有事的，我能护好我自己。”
清默听到这话，火焰更甚，“你怎么护？血战到底还是被人一剑结果了？”
今日她本就打算凭着自己死缠到底的耐力耗到最后，她清楚，如无意外，应当是像在暗场里经历过很多次的那样，奄奄一息但不至死。
但这话柳墨妍却不敢说出来，不然清默更要炸毛，眨了眨眼睛，诚诚恳恳地转移话题：“那娘亲怎么办？”
清默冷着声音：“等你这边找出了当年覆灭白音谷的人，铲除了，差不多安全了我再回去守着夫人！”
“圣女，派去的三名弟子有一个回来了，其它两名弟子据说被黑衣人引开了，没有回来……”
柳墨妍听得弟子传来的消息，松了口气，她真招架不住清默源源不断的念叨。
赶紧召来回来了的那名弟子，那名弟子看起来并无大碍，单膝跪地拱手道：“弟子幸不辱命，那黑衣人应该察觉到了有人跟踪，他们人都散开了隐入街中，我们三人一人跟了一个，还有几个黑衣人无暇顾及，所幸我跟的那个人没有察觉，我一路跟到了京卫处，看他进去了我才回来的。”
“皇帝！”柳墨妍讶然出声，与清默对视一眼。
京卫处是皇帝直接管控的，有三万禁军保护皇城，还有一所不为人知的暗卫所，专门替皇帝处理一些不好明面上出手的事。
这种秘密没有多少人知道，只是这些年玄月门一直在查豆月莲的下落，她这才知晓一二。
“原本去皇宫查探只是想寻一些线索，没想到居然与皇帝有关，”柳墨妍冷着声音道，“事不宜迟，明日我就入宫探查。”
萧凉微微皱了皱眉，“不可，皇宫暗卫众多，不可去。”
柳墨妍不应他的话，只对着清默道：“准备一下，多给我备几颗龙母丹。”
萧凉习惯性地将她看作从前那个从来不忤逆他，日日想着怎么讨他开心的小徒弟，看到柳墨妍如此忽视他，突然有些不适应。
清默急急道：“小姐，你又不把自己当回事，你这伤才上了药，而且每月的这几日你还没过去，你怎么可以一再任性呢？”
柳墨妍重新躺回被子中，“没事，我自有数。”
清默直直立着，望着柳墨妍不语。
柳墨妍叹了口气，“那五天之后我再去！”
清默无奈唤了句：“小姐！”
柳墨妍却闭上了眼睛，不欲再多言。
萧凉捏了捏指尖，神色难辨。
清默转身，“走吧”，龙母丹难炼且稀少，所剩已经不多，他得再去找寻材料找人制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