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也露出惶恐的神色：“简直是一场噩梦！”
店家拉了一张椅子，在一旁坐下：“你们先吃，吃完咱们再慢慢说。”
两人狼吞虎咽，不多时就把两碗粥尽数吃完，连一点粥水都没剩下。
“在两三周前，周围的村子陆续听说有人惨死在家中。”
男人声音带着一种飘忽感：“那时以为是冬春之交，来了春寒，他们是染上了风寒，大家都没当回事。”
“后来这种事情越来越多，州里也派了许多官差下来调查。”
女人接道：“我们也听说了那些人的死状，惨死的人，身体会慢慢融化，变成一堆白油，还有一个一个拳头大的白蘑菇从尸体上冒出。”
“在那些蘑菇掉下来之后，会冒出带着芳香的津液，吸引大片大片的蟾蜍过来舔舐。”
店家忍不住嗤笑道：“如此奇异之事，我在这霞山脚下煮了十几年的粥，都没听说过，怕不是以讹传讹。”
“我们最开始也不信的，还有更离奇的事情在后头。”
那个男人把脚缩到椅子上，挠着脸，仿佛现在都不敢置信：
“官差说那些蟾蜍会一头头栽死槐树下，然后出现更多惨死的人。”
周良已经放下了筷子，一脸凝重。
他想到了自己在《楚地奇闻二十三》里看到的那个故事，卖油人！
想到那个自己在铁坨客栈清晨看到的戴着一顶大草帽，牵着一只驮着两个大油桶的驴的那个卖油人！
故事里说，一天夜里，楚地有个官员在狭巷遇见一个卖油人向自己冲撞而来，毫不避让。
于是这个官员的侍从上前推搡了卖油人一下，结果这个卖油人的头颅竟然掉了下来！
卖油人掉了脑袋，牵着驴慌慌张张跑进了一个大宅里。
官员忙跟上去，卖油人已经不见了！
然后在宅子里的一颗大槐树一段干枯的树根底下，发现了一只大蟾蜍和一只掉了菌盖的大白蘑菇。
赵太守曾经说过，许多民间故事都是修士们根据真的出现的妖精鬼怪编纂的，以便暗中提醒百姓们。
但这事未免太奇怪了...
若那蟾蜍是妖，或者是妖死化魔，成了驴子，那卖油人是鬼，人死为鬼，可鬼和魔怎么就合到一块去了。
而且从他们的描述来看，似乎像是疾病一样传染开了。
必须尽快回去禀报师门！
周良和苏雪羽对视一眼，都有了同样的想法。
那店家又问道：“二位莫非就是因此逃难到这里的？”
那女人低着头，叹息一声：“我二人本也不信，只是先收拾好东西，直到邻居家的王大爷...”
“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俩害怕的紧，连夜就往西而来。”
男人捏紧了拳头，“不知为何，在这太平世道，还遇上了盗匪，夺走了我二人身上财物，只剩藏在鞋里的几枚铜钱...”
店家也摇头道：“最近确实四方都有事起，或许这十几年不怎么打仗的平静要没了。”
“我这里有个常客，乃是行脚商，说最近有山怪害人，已经歇了营生，正不知如何度日啊。”
男人在怀里摸出一点烟丝，放在嘴里砸吧，表情有所缓和：“我这一路而来，听人说那边官差已不许人吃油了，怕是有妖孽会在油里作祟，店家千万小心。”
店家点点头：“若真是如此，我这开粥铺的还好，那些饭馆菜堂却是不知如何是好，菜无油食之无味啊！还能有多少客人。”
“保命要紧，不管怎样，还是得生活啊！”那男人喝完粥之后精力恢复了些，又问道：“店家可否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活可做？”
“有有，你去镇南找老陆头...”
.....................
周良和苏雪羽已经回到霞山。
虽然山路难行，但对于两人而言，上山也不算太过费时。
“师尊他们应该比我们更早知道了这些消息。”苏雪羽道。
“我前几日也和赵太守提到见到了一个可疑的卖油人，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得尽快和师父知会此事。”
“雪羽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周良回想起通俗小说里常有的这句话。
“不用不用，我又不是五六岁的小孩子！”苏雪羽撇撇嘴。
周良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真是呆子！”
.....................
次日，周良在昨夜遍寻苦掌门无果后，在茅屋前见到了他。
“师父，为何你要在自己睡了几年的坑里种白菜？”
周良本以为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苦掌门抬头望天：“道就蕴含在万物生长，枯荣盛衰中，我要看看，我在这坑里没有悟得的东西，这白菜能否悟得。”
“...祝师父成功。”周良随机将昨夜粥铺的见闻和自己的猜想细细说了一遍。
苦掌门面不改色，只是淡淡道：“此事我等早已知晓，现在还和你没关系。”
然后把手往周良肩上一搭:“你已经跨过固脉期了？”
周良点点头：“昨日刚刚突破。”
苦掌门毫不奇怪，转身走入茅屋，周良跟在后头。
“既然你的灵脉已经稳固，为师便得教你一些基础的技巧。”
“第一种是灵识，你试着让意识从附着在连通眼窍的经络的灵脉上生发，闭眼三息，想象着自己的眼睛是灵气的唯一窗口，然后睁开眼睛。”
周良闻言依法而为，双眼上顿时亮起幽光。
一息之间，周围的事物纤毫毕现，有一种比真实更真实的感觉。
然后又迅速褪去，视野变得有些花白模糊。
“这种技巧可以让你在特殊的时候派上用场，看得更远更清楚，甚至能看穿一些道行较弱的会变形的鬼魅，但是在没有到灵泉境并且开辟相应的泉眼前，使用会造成一定的眼睛伤损。”
“耳窍和嘴窍，鼻窍等同理。”
周良点点头，这是能关键时候能保命的东西。
“第二种叫心念，你试着平静心绪，把灵识的应用法门应用到心湖中，然后闭眼感受。”
周良闭目感受，但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时，苦掌门以掌为刀，如幽影般悄无声息地向周良的头部劈下！
